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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锦作为不得宠的病秧子皇后,连新帝萧泽都在盼着她早点死

意昂体育介绍 点击次数:163 发布日期:2025-08-06 01:23

创作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和文字均不涉及真实人物和事件。

第1章 大火

初春之夜。

景仁宫,寝殿。

“新入宫的小主们今日都去给婳妃请了安,咱们皇后娘娘再这么病下去,执掌六宫的大权怕是真的要落到婳妃的手上了。”

“中馈之权被夺倒还算小事,怕只怕,皇后娘娘的时日....”

说到忌讳之处,宫婢们便知分寸地收了嘴,顺着话茬,窃窃私语地聊起另一件事来。

“皇后娘娘如今病成这副模样,安国公身为皇后娘娘的父亲,不仅不关心,竟还派了嫡二小姐入宫选秀,其中意图,谁人不知。”

“是啊,皇后娘娘尚在,母家和妹妹便已经惦记上她的皇后之位......”

宫婢们虽然将声音压得很轻,可夏时锦躺在寝榻上,却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楚。

听了宫婢们的对话后,夏时锦愈发肯定,她这是穿书了。

正是发生交通事故前,她开车时听的那本。

原书中的病秧子皇后恰好与自己同名,所以关于这位皇后的一些情节便记得格外清晰。

只可惜原身虽为皇后,却是书中的炮灰女配,一百章不到,便惨兮兮地领了饭盒。

照眼下的情节进度,不仅中馈之权即将旁落原身也是没几个月活头了。

夏时锦穿到这具躯体里已有两日。

虽然意识清明,可灵魂却仿若被囚禁在无穷无尽的梦魇之中,无法操控四肢,也睁不开眼,始终处于半睡半醒的昏迷状态。

忽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且刻意拉长的一声高唱,打断了宫婢们的窃窃私语。

“夏贵人得圣上恩准,特来探望皇后娘娘!”

不多时,殿门被人轻推而开,一阵衣裙拖地划过殿砖的轻微声响缓缓传来,伴着轻盈的脚步声,越发清晰。

几分凉意拂来,鼻尖下隐有暗香浮动。

软榻上的被褥微陷,夏时锦感知到夏修宜在她身侧坐下。

夏修宜屏退左右宫婢后,轻轻柔柔的语调中带着几分试探。

“姐姐……”

“姐姐?”

见她无任何反应,夏修宜安心地哼笑了一声,语气陡然变冷。

“早死早脱生,姐姐就放心去吧。”

“皇后之位……妹妹会坐得比姐姐更稳,国公府的富贵权势,我也会替你守得牢牢的。”

夏时锦听了觉得甚是可笑。

她若是能睁眼说话,真想告诉夏修宜别痴人说梦了,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原书作者没给她。

其实,书中原身也并非天生病弱。

表面上说是几年前因胎死腹中,元气大伤所致。

实则,原身的死除了有太后的手笔外,还有这位妹妹的助攻。

一个利用草药相生相克之理,派人对她的汤药做手脚;一个三天两头就送些与原身体质相悖的“滋补汤羹”来,慢慢地将原身给药死了。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夏时锦替原身不值。

她恨不得掌掴这个“妹妹”一巴掌,好好教训她如何当个人。

被下的手指微微抽动,夏时锦努力想睁开眼,可挣扎了大半晌,终是徒劳。

夏修宜坐了一会儿,待瞧够了未来她要住的景仁宫后,便起身离开。

只是夏修宜前脚刚离开寝殿,夏时锦便听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真要下手吗?”

一名宫婢战战兢兢地言语,“若是被发现,谋害皇后可是死罪啊。”

“可得罪婳妃也是死路一条。”

一名小太监低声说服。

“且皇后本就活不长,早死晚死都是死,一把火烧了,谁能发现是我们下的手?只会怀疑到刚刚出去的夏贵人头上。”

“快点儿,趁着其他人都被支走的档口,抓紧动手吧。”

闻言,夏时锦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原书中几句带过的情节。

景仁宫大火。

因与女主无关,夏时锦看的时候亦是一目十行,草草掠过。

只记得原身在这场大火里虽被人救出火海,死里逃生,却也被烧得面目全非。

本就虚弱的身体,加上重度烧伤,身子骨比以前更差了。

再加上太后和自家妹妹的送命汤药,三个月以后才死,岂是都算慢的了。

看书时未能与此配角共情,如今成了当事者,夏时锦心中愤恨与恐惧交织。

婳妃为了坐上后位,执掌六宫大权,真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

她是看准了夏修宜刚离开景仁宫的时机,想嫁祸于夏修宜。

这样既可除掉原身,又可以让夏修宜背上谋害皇后的罪名,让她有口说不清。

婳妃这一招,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不多时,刺鼻的焦糊味儿在空气中弥散开来,火焰燃烧时的噼啪声充斥着耳畔。

热浪一股接着一股地涌来,烤得人几乎要融化。

出于生的本能,夏时锦一直在尝试冲破某种禁锢,试图从昏迷中醒来。

她不停地在心里呐喊:“醒醒,夏时锦!不能再睡了!”

一道叹息猝不及防地在耳边响起。

“活着有什么好的,钩心斗角,尔虞我诈,虚情假意,还不如就此死了干脆。”

夏时锦很肯定,那是原身的心声。

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绝望心死的悲观情绪。

那是灵魂的碰撞与交融。

“钩心斗角又怎样,虚情假意又如何。”

夏时锦心志坚定地反驳道:“活着,一切才有希望,才有翻盘的可能。最终只会沦为他人淡然一笑后,彻底被遗忘的败者。”

一声浅笑后,温柔的心声再次响起。

“那就......替我好好活下去。”

“不要那些人得逞,让所有盼着我死的人,都不得善终。”

就在那道心声消弭后,夏时锦猝然挣脱无形的束缚,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放眼望去,寝殿内火光熊熊,已然成了人间炼狱。

火蛇四处蔓延,吞噬了榻前的纱帐,并朝着她迅速逼近。

呛人的浓烟侵袭视线,连呼吸在此时此刻都成了一种折磨。

夏时锦翻身下床,拖着虚弱的身子,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地艰难,炙热的火焰更是将皮肤烤得像被针扎一般地刺痛。

“走水了!”

“景仁宫走水了......”

太监、宫婢、掌事嬷嬷们,纷纷提着水桶,竞相奔逐往来。

然而,杯水车薪般的努力终究徒劳无功,水一桶接一桶地泼下,景仁宫的火势却依旧凶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三宫六院的妃嫔也闻讯赶来,齐聚在景仁宫的院内,看着那大火映红了半边夜空。

与此同时,福寿宫内。

鹂妃步履匆匆地踏入太后的寝宫。

“姑母,景仁宫走水了。”

太后闻言,挥了挥手,示意太监和宫婢悉数退下。

“那不正好。”

鹂妃难掩欣喜:“本以为,还要再熬她几年才能毒死...”

“可看那火势,今夜她怕是凶多吉少了,更何况,我还派人过去浑水摸鱼,故意去泼了几桶子灯油。”

一想到皇后之位就要空下来了,鹂妃便有些按捺不住。

“姑母,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第2章 浴火重生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鹂妃,嗔怪道:“跟你说了多少次,遇事要沉得住气。”

鹂妃眉眼紧蹙,担忧之色凝于眉间。

“婳妃已获协掌六宫之权,且她背后的秦家声名和权势正盛,也颇得皇上宠爱,这中宫之位一旦空缺,凤印怕是立马就要落在她手上。”

“且婳妃那个狐狸精,可不如夏时锦好拿捏,到时侄女再想夺权就难了。”

太后不以为然,语气平淡地叮嘱鹂妃。

“皇上精明着呢,婳妃那点小心思,他比谁都清楚。秦家虽有从龙之功,且秦老将军战功赫赫,在朝中颇有威望,可正因如此,皇上也甚是忌惮婳妃背后的雁北秦家军。”

“皇上可以宠她,给她颜面,但皇后之位,以皇上的心思,是万万不会如婳妃愿的。”

鹂妃神色仍有些不安:“那嫔妾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还请姑母指教。”

“静观其变,勿要轻举妄动,以免自露马脚,让人抓了把柄去。”

闻言,鹂妃恭敬颔首,斟了杯茶端到了太后面前。

“全听姑母的。”

太后润了口茶后,笑意极深地望向殿门。

“咱们就坐在这儿,等好消息。”

整座后宫,所有人都在盼着夏时锦殆命的消息。

众妃嫔一直站在景仁宫的院内,其中有人想亲眼看着那里的一切,连带那个人都跟着这场大火灰飞烟灭。

如妃看够了,转身朝宫门外而去。

心有触动,她意味深长地同身旁的宫婢唏嘘了一句。

“做了那么多又有何用,傻傻以为会换来皇上的真心。殊不知,棋子永远都是棋子,没用了,便会成为弃子。”

“当真是飞蛾扑火,傻得可怜。”

……

待新帝萧泽带着禁卫军急匆匆赶来救火时,半个景仁宫都已经烧塌了。

就当婳妃的脸上隐隐浮出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时,夏时锦却裹着濡湿的被子,从火光中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

美眸圆睁,一瞬间,婳妃脸上的表情变化十分地精彩。

惊诧,失望,恼怒,最后是不死不休的敌意。

夏时锦从火海里逃生,来不及细瞧院中的情景。

她扔掉被子,踉踉跄跄地冲到一名宫婢身前,夺过她手中的那桶水,“哗”的一下,全都泼洒在了身上。

井水的刺骨凉意从头流到脚,冲散了那灼肤的炙热。

夏时锦长松一口气,虚弱的身子却登时就卸了力。

未等她看清朝自己走来的那名男子时,眼前一黑,人就又昏了过去。

待她睁眼醒来时,已躺在一个宽大松软的床榻上。

榻前垂挂着金丝织制的纱帐,在烛火的映衬下,隐隐有金色流光浮动,竟有几分柔和的暖意。

缓缓起身,夏时锦又看到被子上的龙纹刺绣。

想来这里应是新帝萧泽的寝宫。

“醒了?”

帐外忽然传来一道威冷低沉的声音。

夏时锦青丝披散,穿着白色中衣,缓缓走下软榻。

顿足,侧头。

一眼便瞧见了书中的男主萧泽。

此时,他正坐在书案前看着什么。

二十出头,墨发金冠。

五官如刀刻般俊朗,眉峰如墨画般清隽,一件宽袍广袖,松松散散披在身上,颇有几分魏晋遗风。

他虽生得俊美无俦,却毫不女气。

眉宇间透着几分凌厉,周身气场清冷矜贵,孤傲而威凛。

只是这一眼,夏时锦便已感受到了那无形之中的天子之威,让人不敢随意造次。

入乡随俗,夏时锦有模有样地欠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

萧泽未抬头看她,只是漠声问了一句。

“皇后可知,景仁宫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轻缓低沉的嗓音极富磁性。

夏时锦当然知道。

可凡事都要讲究人证物证,贸然指认是婳妃派人来景仁宫放的火,口说无凭,搞不好还会被人倒打一耙。

在这吃人的皇宫里,行错半步,后果都不堪设想。

默了片刻,夏时锦淡淡回了一句。

“回皇上,臣妾不知。”

萧泽不再盘问,冷冰冰地言道:“今夜便宿在这里,明日待千禧宫收拾好,便搬到那里去修养。”

“多谢皇上。”

夏时锦小心翼翼又偷瞧了萧泽几眼。

按书中剧情所写,原身少时便对尚是皇子的男主一见倾心。

待她嫁给萧泽为王妃后,便借助父亲安国公的势力,全力助他扳倒太子,一路杀上了帝位。

按理说,若无女主家族势力的帮衬,萧泽在夺储之争中的胜算便会减半。

可腹黑薄情如他,原身对他痴心一片,且付出牺牲诸多,他却从未真心待过她,哪怕是一丝半点。

原身直到死都不曾知晓,当年意外掉胎并非意外。

只是萧泽不想让嫡出的子嗣流着夏家人的血。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不爱。

看着眼前的男主,夏时锦陷入了沉思,直到锋锐威冷的视线朝她斜睨过来。

“皇后可是有话要与朕说?”

夏时锦立刻摇了摇头,拿出了一副与客户谈生意时的官方笑容。

谈生意,见客户,要秉承的原则之一,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萧泽这个鬼,可不就是她未来要服务的甲方爸爸嘛?

跟甲方爸爸说话,必须得嘴甜。

“臣妾并无话要说,只是皇上专注时的样子太好看了,臣妾不由地看得出了神。”

夏时锦身子虚弱,说起话来气力略显不足。

萧泽冷冰冰地斜睨过来,没说话,看了夏时锦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夏时锦尴尬得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立刻收回了那虚伪的笑意。

她眉头微蹙,心想:马屁拍到驴子上了?

见萧泽似乎是在忙着批奏折,夏时锦便走到了梳妆台前。

这些都是给来侍寝的妃嫔们备用的,见有面铜镜,夏时锦好奇原身的容貌,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来照了照。

照到镜子的瞬间,夏时锦心里咯噔一下,惊得手抖。

一个没拿稳,铜镜从指间滑落,哐当坠地。

刺耳且聒噪的声音响彻在偌大的寝殿内,引来了萧泽锐利且不悦的目光。

夏时锦有所察觉,侧头看过去,哭丧着脸赔罪。

“皇上恕罪,臣妾只是被这面照妖镜……给吓到了。”

夏时锦紧忙又捡起铜镜,左照照,右照照,想哭都找不着调儿。

原身这是被毒成什么样儿了?

第3章 不知真心为何物

铜镜里,瘦得脱相的脸蛋,已然看不出原来的姿容。

凹陷的眼窝,下面是两抹乌青。

唇瓣泛白起皮,发丝干枯如草,眼前的这张脸憔悴得毫无生机可言。

说原身是个年仅二十的妙龄女子,想必都没人会信。

夏时锦又低头打量了下原身的身子。

皮包骨,摸一下都硌手,瘦得毫无女性魅力。

偏偏她还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白色中衣……

这大半夜的,难怪萧泽对她爱答不理,多一眼都不愿意瞧。

这副鬼样子,谁多瞧一眼,晚上都得做噩梦。

夏时锦本还担心萧泽要与她同床共枕,这功夫她彻底不担心了。

这副鬼样子,谁敢在她身边睡?

话说回来,这太后和鹂妃也真是太狠毒了。

尤其是柳太后。

原身帮她儿子登上了帝位,让她成了太后,她不懂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竟然还谋害原身。

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也怪原身是个恋爱脑,虽是贤良单纯的好女子,却识人不清,还是个唯唯诺诺、事事以和为贵的受气包。

如今,夏时锦穿成了这个短命又悲情的皇后,自然不会轻易向既定的命运低头。

作者既然写下了她的死局,那她偏要好好活下去,还要活出个花儿来。

太后既然想毒死她,那就……质疑太后,理解太后,然后成为太后。

于是,夏时锦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和大目标。

身子不仅要养好,还得活得比那些恶人长寿。

皇后之位,她不仅要坐穿,未来还要当上皇太后,躺在后宫过上财富自由的退休生活。

夏时锦一时想得出神,竟未察觉萧泽投向她的目光。

那道目光锋锐而幽深,隐约带着几分探究与疑惑。

是时,御前太监九思带着敬事房的李公公,端着绿头牌子,走了进来。

“不知殿下今夜想去哪位小主那里就寝?“九思公公问道。

萧泽收回视线,目光转而在那一个个木制花牌上掠过,最后落在了婉答应的牌子上。

抬起手指,萧泽的指尖在那绿头牌上点了点。

敬事房的李公公会意,恭敬退下。

萧泽随即从书案前起身。

高大的身躯带起一阵微弱的风,长腿迈开,他踩着摇曳的烛光,步子闲散地朝殿外走去。

“皇后好生歇息。”

淡漠疏离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一句关怀之言却带着敷衍的调调。

夏时锦内心毫无波澜地望着殿门眨了眨眼,也懒得起身恭送。

殿门应声关上,她长松一口气。

那种无形的威压感,终于消失了。

不得不承认,萧泽作为书中的男主,在颜值、气质、地位方面,那都是没得说的。

绝对对得起后宫女子为他的宠爱斗得死去活来。

然,他的这点美色,对于夏时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更不会像原身一样,一眼就被萧泽迷得七荤八素。

夏时锦是个工作狂。

许是原生家庭原因,从不相信爱情。

男人和恋爱只是她繁忙生活里的调剂品,可有可无。

她被男人渣过,但也零零星星地渣过几个男人。

喝酒、纹身、逛夜店……叛逆之事,也早都体验了个遍。

所以,她的这个灵魂啊,早就混迹成了道行高深的老油条,充满诱惑的花花世界早已不足为奇,更不知真心为何物?

唯有事业和财富,才能让她真心以待。

前世的愿望是提前实现财富自由,过上退休生活,穿到这书里,愿望自是不变。

夏时锦躺到龙榻之上,努力回想原书在这段时期围绕女主所展开的剧情,从中提取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分析当前她所处的形势。

首先,这具病弱身子……

中草药的药性本就温和缓慢,若以药理中的相生相克之理下毒,其毒性也要在日积月累中才能逐渐显现。

而这次景仁宫大火,她醒得早,也幸得殿内炭炉旁备着灭火用的水缸,除了胳膊和腿上有几处烧伤外,身体并无大碍。

原身既未患重病,所以她只需断了那些“调理身子”的汤药,再多多提防那个狠心妹妹,凭借饮食调养和适当运动,身体应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

夏时锦就这么东想西想的,不知不觉便入了梦。

另一边,夜色笼罩的羽坤宫里,烛火、炭火依然烧得正旺。

而殿内的空气却仿若被冻结了一般,低沉冷寒,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婳妃面色沉冷地倚坐在美人榻上,睥睨着那跪在殿中的太监和宫婢。

一双勾人的狐媚眼里不见昔日的风情万种,有的只是慑人的愤怒和隐隐的杀意。

“没用的东西!”

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抄起身旁的茶壶,用力朝那两人砸去。

茶壶砸破了小太监的额头,也溅了宫婢一脸滚烫的茶水,最后落到地面,咔嚓一声脆响,打碎了殿内冰封住的空气。

“贵妃娘娘饶命。”

“求贵妃娘娘恕罪。”

“奴婢下次定不会再失手的,请贵妃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还想有下次?”

婳妃头顶步摇轻颤,哼笑了一声。

“当本宫的银子那么好拿?”

“这点事都办不好,本宫留你们有何用?”

话落,婳妃同身侧的太监小石头和宫婢如烟递了个眼神。

两人领命,捂着跪地求饶的太监和宫婢的嘴,强行将人拖了出去。

含糊不清的哭求、挣扎时衣料席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断断续续从殿外传来。

但过了没多久,一切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沉寂。

小石头躬身进来禀告。

“启禀娘娘,都弄妥当了。”

心中的火气发泄了一大半,婳妃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冷声吩咐。

“正好景仁宫的大火还烧着呢,送过去添添柴火。”

话了,她又叮嘱了一句:“做得利落点,莫让人瞧见了。”

“贵妃娘娘尽管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待小石头退出殿内,婳妃坐在那里叹了口气。

一石二鸟的计划落空,她郁闷得睡不着。

眼看着执掌六宫的大权就要真正落到她手里,而她距离皇后之位也更近了,却没想到......

婳妃目光沉沉地看向炭火盆。

那烧得通红的银丝炭映在她的瞳眼中,恰好与她眼中的愤怒和不甘交织叠涌,且愈燃愈烈。

“夏时锦,这次算你命大。”

“本宫就不信了,老天爷就没有打盹儿的时候。”

她咬着字,看着跳跃的火舌,红唇勾起笑意,妩媚而又阴狠。

“等着瞧!”

第4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次日。

早食过后,贴身服侍夏时锦的宫婢海棠端来一碗汤药。

“皇后娘娘,该喝药了。”

目光落在深棕色的液体上,夏时锦伸手接过。

“这药……本宫喝了这么久都不见好,不喝也罢。”

话落,她起身走到窗前,将汤药悉数都倒在了窗外。

宫婢海棠急声劝阻。

“皇后娘娘,太医叮嘱了,这药一顿都不能落的,不然皇后娘娘的身子很难养……”

犀利的目光刺向那名婢女。

夏时锦严声质问:“你是皇后,我是皇后?”

宫婢海棠闻言怔愣住了。

昔日里,皇后娘娘性子温顺听话,跟个软柿子的,甚好拿捏,今日怎地竟然这般凶狠?

夏时锦迈步紧逼,再次质问。

“什么时候,奴才也能直视主子了?”

“是不是本宫病得太久,让你们都忘了规矩?”

海棠回过神来,当即扑通跪下。

“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夏时锦冷眼觑了那奴婢一眼,无声从她身边走过,任由那宫婢跪在那里不起。

原身身边的宫婢和太监,有一半都是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有太后的人,有婳妃的人,自然也有萧泽的人。

一个个都信不得,也宽容不了。

正所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想保住命,就得让人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是日下午,夏时锦便搬进了千禧宫。

第二日,她便恢复了各宫妃嫔请安的惯例。

天气虽已入春,可春寒料峭,千禧宫正殿内仍烧着银丝炭。

一旁茶炉热气沸腾,一旁香炉青烟袅袅。

夏时锦头戴凤钗金簪,端居高坐。

虽身着华服,可身形过于单薄清瘦,原身的那些衣裙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宽大得不行,连带着气场都跟着垮了许多。

夏时锦故意将腰板子挺得倍儿直,靠气场烘托出高位者的威严之势。

因容貌过于憔悴枯槁,她还带了面纱。

眼见着后宫妃嫔陆续入殿请安,偌大的正殿之内登时多了许多的人气儿。

面对一个个出身非富即贵的高门之女,夏时锦也不犯怵。

再怎么说,夏时锦前世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销售总监。

她曾当着多少商业精英和企业老板的面儿,滔滔不绝地讲过企划案,又在多少场盛大的酒宴上与那些商场滑头打过交道。

区区十几个后宫女子,还能怕了?

比心眼子,夏时锦自觉不少。

她细细打量着殿内同她跪拜请安的后宫佳丽。

萧泽登基才一年多,正是充盈后宫之时。

今日来请安的,都是前几日刚选进宫的新人。

而去年入宫的妃嫔,零零星星的也就来了两三个。

且都是品阶较低、不得宠的才人、贵人而已。

收回视线,夏时锦低头摆弄起手上的指套来。

下属消极怠工,不来开早会,还不把她这个皇后领导放在眼里,如此一盘散沙的“企业风气”是该好好整治下了。

没办法,职业病犯的时候,那股火气想拦都拦不住。

在众人散漫的静默中,夏时锦漫不经心地沉声开口。

“婳妃呢?”

太监富贵在旁侧躬身回道:“启禀皇后娘娘,婳妃娘娘昨夜染了风寒,说是要休养几日才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婳妃有个战功赫赫的爹、出息的哥、有钱的娘,性子自是养得骄纵跋扈,目中无人。

她早就看原身不爽,借着萧泽的宠爱和家族势力,压根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又怎会来给不中用的病秧子请安。

“如妃呢?”夏时锦又问。

太监富贵继而又答。

“如妃......前两日子跟皇上扮了几句嘴,这几日连皇上都不理,更别提......”

富贵公公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为难一笑。

夏时锦明白。

如妃人淡如菊、自视清高,连皇上都敢晾着,还会跑过来给她请安?

年轻帝王的青梅竹马,身份特殊,那自是有底气耍脾气的。

谁让原身这个皇后当得怂呢。

“那鹂妃呢?”

“太后感染风寒,这几日难受得厉害,鹂妃日夜守在身边侍奉,没时间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鹂妃是太后的亲侄女,有太后当靠山,谁又敢轻易挑她不是?

夏时锦身子弱,大喘气地又问:“戚常在呢?”

“回皇后娘娘,戚常在因为贪吃,昨夜吃坏了肚子,不方便来请安,怕忍不住失了礼数......”

夏时锦不气也不恼,情绪极其稳定地端起茶盏。

撩起面纱,她抿了口温茶,强强压下嗓间的不适。

原身的身子被做了手脚的汤药糟蹋得太弱了,这才问了几句话,夏时锦便好似跑了几百米似的,累得喘不过来。

余光瞥了眼座下的妹妹夏修宜,只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都透着不屑。

仿佛认为她这个皇后当得甚是没用。

夏时锦缓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同富贵公公一字一句地严声下令。

“传令下去,从明日起,所有妃嫔都要于巳时到本宫殿内请安。”

“迟到者,扣月俸五文;无故不来者,扣月俸一两。”

“若有人因病无法前来,需要提交太医院的诊脉记录为证。”

“而扣除的那部分月俸,则分给日日前来千禧宫请安者,作为全勤奖赏。”

一听有奖赏,某些妃嫔的眼睛登时都大了两圈。

众人面面相觑,对陌生的词汇都甚感新鲜。

“全勤奖赏?”

“什么是全勤?”

有人同其他新入宫的小主们解释起自己的理解。

“从皇后娘娘方才所言来看,所谓全勤,当时每月每日皆能准时来千禧宫请安者。”

“而全.....勤......应该是全月勤勉的意思吧,简称全勤。”

“不愧是皇后娘娘,这主意真是不错。”

闻言,邢贵人立刻拍起了马屁:“有惩有赏,甚为公道。”

余光里,夏时锦察觉有人在瞧她。

夏时锦看向那女子,正是这本重生宫斗文里的女主林尽染。

选秀那日,女主因清纯素净的打扮,得了萧泽的眼,便被封了个“婉“字,是为婉答应。

目光对视间,夏时锦从她眼中捕捉到了一抹稍纵即逝的迷惑。

夏时锦秀眉微挑,神色略带挑衅地看着原书女主林尽染,莞尔一笑。

她能猜到林尽染在想什么。

许是自知不合规矩,林尽染登时换了副羞赧的表情,冲着夏时锦弯唇浅浅一笑,端的自是一副乖巧纯善的模样。

夏时锦很是期待。

原书中的宫斗大赢家为了爬到这个高位,以后又会如何来对付她?

……

第5章 三方看客

每日给皇后请安的新规陆续传到了各宫。

羽坤宫里。

婳妃单手撑着头,风姿绰约地侧卧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听了太监小石头的禀告后,她轻蔑地哼笑了一声。

“贱人啊,就是喜欢矫情,都要入土了,还瞎折腾个什么劲儿?”

“她倒不如把凤印交给本宫,好好在那院子里休养,兴许……还能活得长命些。”

宫婢如烟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娘娘明日可去千禧宫请安?”

浓密卷翘的睫羽轻颤,婳妃掀开眼皮,狐媚眼微微斜瞟,狠狠地瞪了那宫婢一眼。

“当本宫是乞讨要饭的不成?”

“那点月俸,都不够本宫塞牙缝的,谁稀罕!”

而宝华宫的如妃听了消息后,低下头去,小拇指上的指套高高翘着,继续执笔画她的竹兰菊。

“皇后娘娘又是何苦的呢?”

平缓微哑的声调,有种孤傲清高的调调。

“天真地以为严正宫规,便可让后宫妃嫔臣服于她,实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皇后娘娘那个软弱性子,还有那副身子,皇后之位终归是坐不久的。”

如妃一声长叹,似是同情,又似是嘲笑。

“权势富贵不过是一场浮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争来争去的,到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内心空虚之人,就是这般可怜、可悲。”

默了片刻后,如妃语气平平地同太监乐生问起了萧泽。

“皇上昨夜宿在了何处?”

“回贵妃娘娘,据说去了新来的婉答应那里。”

如妃听了,翘起的小拇指回收,她放下笔,黯然神伤地走到轩窗前,望着宫院内绽放的春梅。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说着说着,如妃的眼角便滑下两行泪来,声音微哑地自艾自怜起来。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

另一边,柳太后在听到消息后,立即派人将夏时锦传唤到了福寿宫。

夏时锦来到福寿宫时,鹂妃正陪着柳太后礼佛。

她快速打量了一眼“婆婆”的模样。

虽年过四十,却雍容华贵,风韵犹存。

她手里虽盘着佛珠,可周身散发的气场却没有一点信佛之人的亲和。

久浸在风谲云诡、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能留到最后的,自不是简单之人。

佛口蛇心,是她们的本色。

“臣妾见过老佛爷,恭敬老佛爷万福金安。”

夏时锦那一声老佛爷叫得脆生生的,听得柳太后都怔了一瞬。

这称呼,史无前例,宫中从无人这般叫过她。

听起来倒是新鲜、吉利,又称心得很。

柳太后就因这一声“老佛爷”,再看夏时锦时,心里都少了一分厌恶。

在鹂妃的搀扶下,柳太后走到了美人榻前坐下。

她没有让夏时锦平身起来。

而是一开口,便严声厉色地加以斥责。

“身为皇后,自己的身子和肚子不争气也就罢了。”

“你不想着如何让各宫妃嫔为大商开支散叶,延绵皇嗣,竟算计起各宫妃嫔们的月俸来,皇后说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柳太后的话直中要害。

萧泽去年登基后,便已纳了妃嫔,可至今却无一儿半女。

原书中,在夏修宜怀上龙嗣后,婳妃心中生急。

她担心后位会被夏修宜夺去,便动用家族势力,暗中指使朝中大臣,共同上奏弹劾皇后失职,列出种种人证、物证指认原身,说她因妒生恨,残害虞嫔、如妃等妃嫔的腹中龙胎,只为给自己的妹妹夏修宜铺路。

原身孱弱无能,面对身边人的背叛和那些不知从哪儿来的证据,是百口莫辩。

身上的烧伤都还没好利落,就被废除皇后位份,打入了冷宫。

最后在柳太后和夏修宜的一碗碗汤药下,给活活毒死了。

而后位被废之事,大约就是三个月之后的事。

算盘快速打了一番,夏时锦想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来。

柳太后好歹也算是她的顶头上司,认错态度得诚恳。

毕竟,没有领导喜欢一上来就嘴硬狡辩的下属。

夏时锦膝下无黄金,跪得那是一个爽快。

她五体投地,姿势做得相当标准。

“请母后息怒。”

撑着虚弱的身子,她气息不平地为自己辩解。

“只怪臣妾这半年多来一直缠绵病榻,疏于后宫管理,导致各宫妃嫔都淡忘了日常请安的规矩。”

“而严正请安一事,除了彰显尊卑次序外,也是让各宫妹妹齐聚一堂,交流侍寝经验,共同商量如何能更好地服侍皇上,早日怀上龙嗣,争取让老佛爷在年底能抱上小皇孙。”

柳太后冷声驳斥:“那也不该克扣妃嫔的月俸。”

“回老佛爷,月俸这事儿只是约束而已,只要各宫妃嫔都能于巳时准时来打卡......”

一个不留神,就崩出去现代话来,夏时锦紧忙改口。

“准时来……点卯,便无人会被克扣月俸。”

鹂妃挑了个漏洞,反问道:“那皇后娘娘许诺的请安全勤奖,又从何而来?

“……”

夏时锦脑子反应甚快,说起话来都不卡壳。

“若是全部都能做到全勤请安,到时便会调整,换成其他形式来作为奖赏。”

“比如,每月可让妃嫔的母家人入宫来相聚一次,又或者每隔三个月,可让妃嫔出宫回母家吃顿团圆饭。”

“再或者,以增加每月侍寝次数作为奖赏。”

夏时锦越说底气越足。

“嫔妾认为,毕竟对于倾慕皇上的后宫妃嫔来说,没人不喜欢多多陪在皇上身边。”

这话说得,鹂妃反正是听得心动了。

萧泽忌讳她是柳太后的侄女,她每月能侍寝的次数是少之又少。

且萧泽每次翻她牌子,真的就只是睡觉。

至于这个妃位,也就是因太后的面子才给升的。

她倒是一直好奇婳妃她到底是如何侍奉皇上的,可是有什么绝活儿能把皇上夜夜勾到她那里去。

鹂妃有了希望。

若是能听听其他妃嫔的心得,又能增加侍寝次数,或许她这肚子就能有信儿了。

是时,夏时锦冲着柳太后又是一拜。

第6章 万物复苏,又到了...

“还请老佛爷准予,让嫔妾还有余力之时,能在皇室开枝散叶的事上,再贡献最后一份力量。”

说着说着,夏时锦情绪上来了。

她故意抬起头看向柳太后。

一双眸眼水汽氤氲,说起话来也带着点哭腔。

“若真有一日,嫔妾这身子撑不住了,死后至少也能留个贤名,不会愧对列祖列宗。”

柳太后心里自是另有盘算。

她正了正声色,点头应允。

“也罢。”

“既然你有心严整宫规,并让后宫妃嫔雨露均沾,哀家这次便也不再跟你计较。”

“但,若让哀家发现你擅用皇后职权,欺凌后宫妃嫔,哀家定不饶你。”

“另外,三个月后,后宫妃嫔的肚子若是一个都没有动静,你这皇后也不必做了。”

又是三个月。

三个月,难道就是她改变不了的死亡限期吗?

夏时锦不服气,也不甘心。

“谢老佛爷慈恩。”她再次叩拜。

待夏时锦退出福寿宫后,柳太后和鹂妃站在殿中,隔着窗门望向抄手游廊里夏时锦那弱不禁风的身影。

柳太后若有所思了片刻,疑惑道:“皇后莫不是中邪了,闷葫芦今日竟说了这么多话?”

鹂妃点头赞同。

“浴火重生,许是脑子烧得搭对了弦儿?”

柳太后话锋陡转。

“皇后的汤药断了几日?”

“回姑母,两日了。”

柳太后目光幽幽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莫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鹂妃提议:“汤药既然不喝了……不如,再想想其它法子?”

柳太后转身走到佛像前,点了三根香,插在了香炉里。

动作间,她慢声言语:“且先看看皇后能翻出什么浪来。”

“左右都等了这么久,再让她多活些日子也无妨。”

“且这后宫久无子嗣诞下,于皇上的颜面也说不过去,好歹得有一两个,这样才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影响社稷安危。”

鹂妃听了,自是明白。

一个妻妾成群的男子,若始终还没有个孩子,十有八九是要被人怀疑不行的。

无力孕育子嗣之人,又岂能肩负天子之责?

可鹂妃仍有所担忧:“可若皇后自知时日不多,是有意在为她妹妹夏修宜铺路呢?”

柳太后不以为然。

“夏家这两个女儿好对付,难对付的是婳妃,毕竟皇上刚称帝不久,根基不稳。”

“文安邦,武定国,且还需要婳妃的父亲和兄长、弟弟呢。”

“姑母说得极是。”

鹂妃颔首认同:“先借皇后拖住婳妃的势头,待他们两家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柳太后面露担忧。

“只怕皇后那个软柿子,再怎么故作强硬,都敌不过婳妃那嚣张跋扈的拔尖儿性子。”

“还是得看看这批新人里,有没有能与婳妃争宠抗衡的人才是,若是有,你就暗中帮衬着。”

“毕竟,借她人之手除掉对手,方为上策。”

“免得脏了咱们的手,损了每日礼佛的功德。”

话落,太后转眼看向鹂妃那不争气的肚子。

“你也争点气,若能早些怀上龙胎,我也好劝皇上将你晋封为贵妃。”

“到时再争皇后之位,便只差一步之遥。”

话及此处,太后又想到了什么。

“婳妃那边,务必不能让她先怀上龙嗣。”

“姑母就放心吧,保准万无一失。”

太后未再言语,双手合十,冲着佛像一脸虔诚地拜了拜。

......

出了福寿宫,夏时锦在太监和宫婢的搀扶下,朝着千禧宫缓步而去。

途经御花园,看着满园开得极盛的迎春花,她停下了步子。

夏时锦看似是在赏花,实则是在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今日来柳太后这里倒是给了她启示。

早日让各宫中的妃嫔产下皇嗣,不仅可以让她得到贤后之名,还可暂时保命。

只要她把这个皇后之位坐得稳稳的,整个安国公府乃至夏氏家族,都会倾尽全力来扶持她。

但前提,还是要得把身子养好,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不然,谁会把整个家族的未来都倾注在一个病弱之人的身上。

到时再让夏修宜多生几个,收一个到她的名下,作为嫡皇子来抚养。

嫡皇子变太子,太子变皇上,她不就可以当太后了嘛?

夏时锦翘首望天,面纱下她弯唇一笑,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道:“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

剩下的话,夏时锦便只能放在心里念叨。

萧泽,你该配种了!

她接手后宫集团后的第一个大项目,要正式启动了。

夏时锦这句心里话刚念叨完,勤政殿那边,萧泽便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御前太监九思甚是紧张地迈步上前。

“皇上可是龙体有恙?”

萧泽摆了摆手,道了句“无妨”。

“给婉答应的赏赐送过去了吗?”

九思躬身笑吟吟回道:“回皇上,一早便送去了,婉答应收到皇上的赏赐,甚是欢喜。”

萧泽又问:“婉答应去给千禧宫请安时,可有何不同?”

久在萧泽身旁侍奉,九思公公自是知晓这句问的是什么。

“回圣上,婉答应虽然连续两日得了圣宠,却谦和有礼,丝毫没有恃宠而骄之处,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亦是规规矩矩,极有分寸的。”

闻言,萧泽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喜欢聪明且知分寸的女人。

“另外,皇后娘娘刚刚被太后传唤到了福寿宫。”

九思公公事无巨细地禀告道:“听说,是因为皇后娘娘今日严整了请安的规矩。”

“什么规矩?”萧泽漫不经心地沉声问道。

九思公公将今日千禧宫耳目转达之事,一字不落地禀告给了萧泽。

萧泽听后,长眉微凝,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半眯,锋锐的眼神夹带着难以言明的疑惑。

“九思可曾觉得,自景仁宫大火之日后,皇后便性情大变?”

“今日之事,也断不是她行事之风。”

九思公公捧着拂尘,躬身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近几日瞧着,确实与以往不同,莫不是......”

话说到一半,九思公公似觉大不敬,便收了口。

第7章 后宫集团的愿景

萧泽斜眼睨过去,漠声命令:“说。”

九思公公诚惶诚恐地低头回道:“奴才不禁想起儿时在老家那边目睹的一件事,村里有户人家的女儿不知怎地,有一天去山里采蘑菇,回来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疯言疯语,像只饿鬼一般,不停地往嘴里塞食物,样子甚是诡异恐怖。”

“后来,那女子的父母找了位术士来,术士便说这女子是被污秽之物夺了舍。”

“你的意思是皇后被夺了舍?”萧泽问。

九思公公回道:“奴才只是觉得像,毕竟皇后娘娘虽像换了个性子,可言行举止却并无异样。”

片刻沉思后,萧泽同九思公公下令。

“让富贵好生盯着皇后,一举一动都要向朕禀告。”

**

夏时锦回到千禧宫后没多久,她的“好妹妹”夏修宜便来送毒鸡汤了。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懿安。”

当着宫婢和太监的面儿,该讲的礼法规矩,夏修宜还是讲的。

福身作揖后,夏修宜同身后的宫婢示意。

那宫婢立刻双手将食盒呈上。

夏修宜在旁说道:“入宫后见姐姐这般憔悴消瘦,妹妹甚是揪心。昨晚,我特地跟御膳房要了只乌鸡,用咱们国公府那位老厨子的方子,在小厨房里用文火熬了一整夜。”

端起食盒中的那汤盅,夏修宜递到了夏时锦的面前。

“姐姐快喝点补补身子吧。”

夏修宜生得娴静端正,一双丹凤眼如秋水横波,清澈明润,言谈举止落落大方,颇有高门世家的嫡女风范。

若非夏时锦了解书中的剧情,了解夏修宜的人物设定,否则,她真的会被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给欺骗到,更不会想到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下,竟然藏着歹毒心思。

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敢毒。

天雷怎么不劈死这种人?

夏时锦心里虽然骂骂咧咧,可脸上却还是分外感动地看着夏修宜。

演戏嘛,谁不会。

“修宜真是长大了,都知道疼姐姐了。”

“来,修宜一起喝。”

夏修宜浅笑嫣然,开始了她的虚情假意。

“妹妹身子好得很,不用补。倒是姐姐,看看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姐姐是我至亲之人,未来也是妹妹在这宫里唯一的依靠,姐姐可要快点把身子养好才是。”

夏修宜拿起玉质汤匙,亲自舀了一勺汤递到夏时锦的唇边。

“这汤有家的味道,得趁热喝才好喝,不然凉了,就腻人了。”

夏时锦佯装要喝汤,却在唇边刚碰到汤勺时,便开始狂咳不停。

喷出的气息冲得那汤汁四溅,溅了夏修宜一脸。

夏修宜抹脸甩了甩,差点就没按住心底涌出的那股厌恶和火气。

她心里咒着夏时锦怎么不咳死,可脸上却装出一副关切又心疼的模样。

“姐姐没事吧?”

夏时锦又继续咳嗽个不停。

夏修宜嫌弃至极,端着那碗被口水喷溅过的鸡汤,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几步。

“真是枉费了妹妹的好意。”

夏时锦一脸歉意,转头同身侧的富贵公公吩咐道:“鸡汤都脏了,拿出去倒掉吧。”

倒......倒掉?

夏修宜美眸圆睁,一口怒气冲到嗓子眼,又被她堪堪咽了回去。

知道她用的那副毒草药有多贵吗?

知道她用了多长时间熬了这锅汤吗?

算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她看着夏时锦仍保持微笑,心中宽慰自己:忍。

只要能顶替姐姐坐上皇后之位,成为夏氏宗族的骄傲,一切忍耐都是值得的。

将汤盅交给了富贵公公,夏修宜又十分亲昵地挽住夏时锦的手腕。

“姐姐,妹妹有一事相求。”

夏时锦心中已经把夏修宜的心思给猜到了。

还能有什么事相求,还不是她想跟皇上睡觉造孩子那档事。

“何事?”夏时锦明知故问。

“因景仁宫着火一事,所有人都说是我加害姐姐的,可妹妹是真冤枉的啊。”

“按理说,入宫后,皇上就算为了给咱们父亲大人的面子,给姐姐面子,也该是第一个翻我牌子的。”

“只因景仁宫一事,皇上到现在都未曾召见临幸过我,风头都被那个婉答应给抢了去。”

“姐姐可不可以替我在皇上面前好好言语一番?”

左右夏时锦也是要大力推崇后宫妃嫔跟萧泽造孩子的,这事儿她愿意顺手推舟。

“放心吧,你是本宫的妹妹,若是得了机会,我这当姐姐的,自是会在皇上面前替你言语几句的。”

好不容打发走夏修宜后,夏时锦传御膳房给她上了午食。

按理说,这古代宫中也都是一日两餐的,中间吃些茶点小零碎之类的。

但夏时锦为了能尽快恢复体力,贴贴身膘,便开始给自己加餐。

吃饭前,她每样食物都要插银针试遍毒,并让身旁的太监和婢女都尝过之后,才敢下筷。

她千禧宫里的太监宫婢,没几个是对她忠心的。

除了原身从国公府带来的婢女阿紫外,都是太后和其他人安插的眼线。

有了这些外人在,夏时锦在日常起居上便不得不处处留意。

虽有些麻烦,但她还没法立即换掉这些暗桩。

动作过大,势必会打草惊蛇。

且眼下,得先为绵延皇嗣一事做准备。

首先,全勤请安。

饭后,夏时锦坐到案桌前,略显生疏地握着毛笔,勾勾写写,做出了一张以月为单位的请安考勤表。

“富贵。”

“奴才在!”

“把这张纸拿下去,找人抄个十份二十份的。”

富贵公公拿着那张纸,正着看,倒过来看,只觉得稀奇得很。

他心想,这事儿回去可得跟圣上禀报下。

做完考勤表,夏时锦一手撑着腮,一手拿着毛笔,又开始思索。

一个好的集团企业,得有好的企业文化和愿景。

她苦思冥想,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墨水,给“后宫集团”想了一个口号。

洁白的宣纸上,夏时锦大笔一挥,从左到右,写了一串连笔字。

“同心侍君,广育皇嗣,共创大商盛世佳业。”

写完后,夏时锦便让宫婢拿去,让人将那其做成了卷轴,并将其挂在了千禧宫的正殿里。

还是最显眼的地方。

第8章 蓄势待发

到了夜里亥时,夏时锦也并未早早躺下歇着。

千禧宫的书房内,三盏花枝灯烛火摇曳,将屋内照得通明。

初春夜寒,夏时锦披着一件外袍,捧着手炉,翻阅着内务府那边送来的侍寝册子。

每当接手新的部门或公司时,总是要了解各部门员工情况的。

且在看书时,作者的笔墨几乎都集中在女主的身上,关于其他人的事,只有寥寥的几句交代而已。

夏时锦认为有必要了解下萧泽的房事和各宫妃嫔的情况。

这叫什么?

这叫事前调研。

近一年来的侍寝册子看过后,关于萧泽房事的频率、各宫妃嫔侍寝的分配情况,夏时锦有了大致的了解。

萧泽是一年多前登基的。

许是忙于朝政,他每个月传召妃嫔侍寝的次数不多。

平均每周只有两次。

要知道,二十岁的男子,可正是血气方刚的花期之时。

后宫这么多女人,一周就两次,未免禁欲了些。

且他每次还未能做到雨露均沾。

那每周的两次,还以婳妃、如妃居多,其次便是温常在。

至于鹂妃嘛......

那偶尔的一两次,更像是萧泽给太后的面子。

也是最近原书女主林尽染入宫后,萧泽才一反常态,连续翻了她两天的牌子,大肆宣淫,每晚都要叫三次水。

惹得婳妃等人嫉妒得要死,担心林尽染会先怀上龙嗣,然后母凭子贵,飞到她们的头上。

可女主林尽染可要比婳妃等人看得长远。

她不想孩子一出生,就同她一样,处在危机四伏、生死无常的皇宫里。

在爬上妃位、在她羽翼变得足够丰满前,她不打算怀上龙胎。

每次侍寝后,都会偷偷吃下避子丸。

所以,在近三个月内,怀上皇嗣这件事,夏时锦是指不上林尽染了。

按照原书里的情节,等林尽染怀上龙嗣,要等个一两年。

她就三个月的时限,哪儿等得起。

捡起有关各宫妃嫔的册子,夏时锦继续翻阅。

在萧泽还只是个王爷时,王府上有两个女人。

毋庸置疑,原身当时是王妃,而另有一名女子,则是自萧泽开府之后,便侍奉左右的通房女婢,也就是现在的温常在,芳龄二十五岁。

温常在出身低微,萧泽和太后是不会让她生下长子或长女的。

但若有其他妃嫔先害了喜,温常在的受孕日程便可提上来。

再说如妃这人,她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

本以为萧泽会待自己与他人不同,可看到他对婳妃那般宠爱、纵容,便寒了心。

此人身为太傅之女,书香世家出身,情怀、风骨都自是了得。

文人的倔强,那就跟浸了水的竹条。

想拿捏如妃,让她跟萧泽重修旧好,生个孩子......

嘶,有点难度!

但夏时锦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

而婳妃、鹂妃、戚常在、虞嫔和邢贵人,都是萧泽在登上帝位后的第一年纳入宫里的。

婳妃的父亲秦盖雄统率雁北重骑兵马,战无不胜,功勋赫赫,且有从龙之功,颇有点功高盖主的势头。

夏时锦记得十分清楚,婳妃直到被女主斗下线前,都未曾怀上龙嗣。

原因很简单,是萧泽和太后根本不想让她怀上。

且以婳妃在宫内的势头,若是怀上龙嗣,还不得蹦跶到自己的头上。

无好处的事儿,还是别做了。

夏时锦默默地将婳妃从受孕名单里划掉。

所以,职场大忌,就是要懂得藏拙,因为没有一个领导会喜欢风头盖过自己的下属。

鹂妃嘛......

善妒,心思浅,眼皮子也浅,性子还急,作者也没怎么给她脑子。

若无柳太后在后面给她撑腰、出谋划策,估摸着,鹂妃早就被婳妃吊打无数次了。

且鹂妃姿色平平,又不像婳妃、婉答应那般会撒娇讨喜,是以,即使与家世无关,皇上萧泽也不会对她动情,更谈不上宠爱。

若能助鹂妃怀上子嗣,威胁不大,还可以顺便送鹂妃和柳太后一个人情。

既然知道领导想要什么,那就在这方面做出一番业绩来。

领导高兴了,那下次还会重用你。

夏时锦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鹂妃二字。

戚常在。

她是兵部尚书的嫡次女,去年入宫时才十五岁。

虽已过及笄之年,可萧泽嫌她年纪小,便从未翻过戚常在的牌子。

十六岁啊......后宫集团待放的花骨朵。

以现代社会人的三观,夏时锦也不忍心将戚常在送到龙榻上。

她摇了摇头,自行将戚常在从心中划掉。

至于虞嫔入宫后,这一年内,倒是被萧泽翻过三次牌子,可不知为何,最近半年便彻底失了宠。

书中虞嫔的出场情节不多,作者自是没有过多交代。

一笔一划,写下虞嫔二字后,夏时锦在后面画了个问号。

册子自然而然翻到了邢贵人这一页。

一个与皇宫格格不入的市井女子形象,便登时在夏时锦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今日来请安的妃嫔中,便有邢贵人。

她二十三岁,比萧泽还大。

因自小吃百家饭长大,玩闹于市井街巷之间,是以性子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有时说话也没个把门儿的。

坐在一群大家闺秀中间,她倒是一抹独特的风景。

夏时锦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邢贵人是锦衣卫千户之女,家世一般,相貌平平,但却有个英雄父亲。

前年,萧泽外出遇刺,是邢贵人的父亲舍命相救。

邢大人因早年丧妻,家里只有这一个女儿。

在临死之际,他放心不下家中孤女,怕她孤苦无依,难以觅得良配,便恳求萧泽将其收为妃嫔。

虽不受宠,但至少可保证她在宫中衣食无忧。

萧泽是为了报恩才将邢贵人纳入宫中,所以,宠幸自是谈不上了。

但......

邢贵人屁股大,身强力壮,好生养!

且在现代,已属于最佳受孕生育年龄。

夏时锦将邢贵人写下,着重画了个星号。

未来三个月,此员工,她要着重培养。

然后便是原身的妹妹夏修宜,安国公府的嫡次女。

说是嫡次女,实则是安国公与小妾生的庶女。

原身母亲前些年病逝,这名妾室便被抬成了正室,是以夏修宜便成了嫡次女。

夏修宜若是能诞下皇嗣,而她夏时锦还好好地活着,不正好可以把妹妹的孩子过继到中宫名下,当成嫡皇子来养?

自家姐妹,名正言又顺。

夏时锦的算盘打得响,在宣纸上写下了夏修宜的名字。

送上门的肚子,不用白不用。

排除以上这些妃嫔,还有新入宫的魏常在、宁常在、孟常在、沈答应、齐答应、文答应,这些芳龄皆已十八。

“一、二、三.......十二。”

夏时锦越数越开心,可以助她完成KPI的后宫员工,竟然有十二人。

她心满意足地回到寝宫躺下。

待宫婢们提灯退下后,夏时锦自言自语道:“萧泽,让你的小蝌蚪们,蓄势待发吧!”

第9章 何来的喜欢

勤政殿里。

正批阅奏折的萧泽毫无征兆地又打了个喷嚏。

修长骨感的左手抬起,他揉搓了几下莫名发烫的耳朵,说不出为何,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半日打了两次喷嚏,心思细腻的九思公公忧心上前。

“皇上,要不,奴才去传太医的人过来瞧瞧?”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萧泽摆了下手,示意不用。

九思仍担心他龙体有恙,转而又劝。

“皇上,这奏折是批不完的,龙体要紧,今夜不若就早早歇下吧。”

萧泽默而不言,继续翻阅案桌上的奏折。

那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让九思再不敢言语,安安静静地躬身退到一侧,继续候着。

没多久,在千禧宫做事的富贵公公承着月色,一路小跑地进了勤政殿。

“启禀皇上,这是皇后娘娘今日下午写的,还让奴才寻人抄了二三十份。”

“奴才瞧着这东西甚是奇特,便留了一份,想着过来呈给皇上过目。”

萧泽盯着富贵公公呈上来的那张纸,细细地瞧了半晌。

请安考勤表?

虽然新奇,用词特别,可萧泽还是看出了其中的名堂。

右手指尖轻轻叩打着纸面,他薄唇紧抿,眸眼半垂,睫羽在眼底落下的两片暗影,挡住了那锋锐且幽深的眼神。

以他对皇后夏时锦的了解,软软糯糯的性子,木讷且循规蹈矩,也是断写不出这样的东西。

难道真如九思所言,皇后被夺舍了?

冷眸抬起,犀利凌厉的眼神看得富贵公公后背都升起一股寒意来。

“除此之外,皇后还有何异状?”

“回皇上,自景仁宫大火之后,皇后娘娘的胃口也比以前好了。”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连肉腥都闻不得,那清粥小菜也只能勉强吃上几口而已。可现在,却是一日三餐,餐餐点肉。”

“不仅如此,皇后娘娘身子明明还虚弱得很,可太医院给配的汤药却说什么都不喝了。”

“除了晨间去御花园里溜达外,饭后也会在宫院里走上几圈子,然后做些奇怪的动作,累得满头大汗后,才回千禧宫。”

“哦,对了,皇后娘娘今夜还把近一年各宫妃嫔的侍寝册子翻阅了一遍,一边看,还一边在纸上写下了一些妃嫔的名字。”

眉头紧凝,萧泽冷声问道:“还有吗?”

“奴才看到的,就这些。”

打发走富贵公公后,萧泽寻思了片刻,同九思吩咐道:“明日早朝后,传钦天监监正到勤政殿议事。”

“是,奴才遵命。”

萧泽倒要看看,现在的夏时锦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鬼。

若敢荧惑后宫,影响大商国运,定让她......万劫不复、灰飞烟灭,且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时辰不早了。”

九思公公端着敬事房刚刚呈上来的花牌。

“不知皇上今晚想翻哪位小主的牌子?”

目光在十几个花牌上过了一遍,不知为何,萧泽的手再次伸向了“婉答应”的木牌。

九思公公看得出来,这位婉答应在皇嗣心里与其他宫的小主尤为地不一样。

婉答应是个聪慧伶俐之人,性子沉稳,不骄不躁,想来日后前程定是不可限量。

加上今早他送赏赐时,收了婉答应的赏银,那便是结了善缘。

九思公公便想着替婉答应说几句好话,万一婉答应真坐到了高位,也能念着他的好。

“不得不说,奴才这两日接触下来,这婉答应不仅清丽出尘,聪颖灵动,且还谦虚单纯,是个懂事的,在今年入宫的新人里算是佼佼者,难怪皇上如此喜欢。”

喜欢?

萧泽闻言,不由心中自问。

这后宫的女子,皆是权势带来的附属品,君王弄权的玩物罢了,何来的喜欢?

萧泽眉头轻挑,本该多情风流的眸眼却透着一股凉薄。

他想起选秀那日,林尽染打扮素净淡雅,气质清纯可人,站在那些庸脂俗粉之间,确实是一股让人赏心悦目的清流。

萧泽不蠢,他早就在选秀上看破了林尽染的小心思。

她就是想利用别人,来衬托自己的不同,然后在选秀中脱颖而出。

能花这般心思之人,也定是野心勃勃之人。

他拖着声调,声音散闲低沉道:“聪明倒是聪明,也很知分寸。只是,野心没藏住。”

九思不解地问道:“那皇上明知婉答应如此,为何还......”

萧泽缓缓起身,朝殿外走去,声色懒散地同九思道:“她家世不高不低,人又聪明识趣,于朕来说,这样的人当皇后……刚刚好。”

九思公公听出了言外之意。

皇上这是动了废后的心思,只是早与晚的问题罢了。

而废后的理由,那可太多了。

光他就能列举三四个。

这夏家出的皇后废掉后,是断不会再立那个夏修宜为后的。

而婳妃、鹂妃,也更是不可能。

为了防止外戚侵政的隐患,肃清朝中以三大世家为首的三方势力,皇上是不会让夏、秦、柳这三大世家里再出一位皇后。

这三大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官官相护,皇上作为新帝,难于掌控,颇有点力不从心。

毕竟,刚登基一年多的新帝,根基尚还未稳,需要时间来巩固权势。

而后宫这些妃嫔,看似只是深宫后院的女子,可她们的宠辱其实都与前朝息息相关。

皇上如此宠爱这位婉答应,看样子是有意要栽培林氏家族的势力,然后为他所用,与夏、秦、柳三大家抗衡。

都说帝王之家皆是薄情之人,这宠爱的背后,也都带着百般算计,是没有几分真心的。

九思公公未再言语,提着宫灯,与禁卫军和两名宫婢,一起跟在萧泽的前后左右,朝着婉答应所住的宫院而去。

**

次日,卯末时分。

御膳房那边按照夏时锦昨夜的要求,早早将膳食送了过来。

两个水煮鸡蛋,两个牛肉包子,再配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甜口豆浆。

蛋白质和碳水都有了,妥妥的一顿营养早餐。

吃过早饭,夏时锦休息了一刻钟后,便来到御花园运动。

哪位妃嫔见过清晨的御花园?

她见过。

初期运动不能过于激烈,要循序渐进,让身子慢慢适应。

夏时锦就绕着御花园的静月湖慢走。

她坚信,每天都比前一天多走一百步,身体素质就会比前一天好一些,她便可以活得比柳太后更久点。

待辰末时分,夏时锦回到千禧宫。

一番梳洗过后,换上不合身的凤袍华服,提前来到了正殿。

她端坐高位,给自己泡了壶枸杞红枣茶。

富贵公公则按照她的吩咐,在殿门口放置了一张案桌。

桌上点了根细香,还放了笔墨,以及那张请安考勤表。

一根香的时间,香灭了,就算迟到。

第10章 早安会

“婉答应到!”

富贵公公高唱一声后,宫婢阿紫便会在请安考勤表上勾画一下。

“鹂妃到!”

“夏贵人到!”

......

待线香熄灭时,如夏时锦所料,婳妃和如妃这两尊大佛都没来。

连请假条都没有,真真是不把她这个皇后当回事儿啊!

既然如此,那就按规矩办事。

“富贵。”

“奴才在。”

夏时锦面色平静地淡声吩咐:“记下,婳妃和如妃无故不来,今日各扣她二人月俸一两,明日再无故不来,便再扣月俸一两。”

“是,奴才这就记下。”

是时,夏时锦便听有妃嫔交头接耳地算起了账。

“妃位的月俸是白银50两,这若是日日不来,那就扣30两哦,这光听着,我都替两位娘娘肉疼。”

邢贵人忍不住撇嘴摇头,替人家心疼起银子来。

虞嫔听了,只觉邢贵人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她摇着团扇,懒声细语言道:“你疼个什么劲儿?婳妃和如妃的月俸50两,剩的月俸也是你一个贵人四个月的月俸。”

“再说,人家婳妃家世雄厚,是不差银子;如妃出身世家清流,是有情饮水饱,视富贵荣华为粪土,不在乎银子。”

“邢贵人有替别人心疼的功夫,还是可怜下自己吧。”

夏时锦听了,甚是认同虞嫔的话。

她也知道,光靠月俸奖罚,是无法压制婳妃和如妃的。

但事有轻重缓急,这两位贵妃的事就暂且观望一段时日,眼下还是要着重在皇嗣之事上。

夏时锦轻咳了一嗓子,正殿里登时安静下来。

数双眸眼同时朝她看过来。

“大家看到本宫身后挂的字幅了吗?”夏时锦缓声言道。

各位妃嫔极有礼数地点头回应:“回皇后娘娘,看到了。”

“嫔妾正好奇皇后娘娘为何挂这卷横幅呢。”

邢贵人瞧着那字幅,带着一股浓浓的江湖和市井气息,咋舌连连赞叹。

“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看看这字体!”

“真是行云流水,笔走龙蛇,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又绝尘而去......”

夏时锦捏了捏眉心,一句“行了”,及时打断了邢贵人拙略的马屁。

夸字就夸字,非要夸得这么夸张,是怕别人听不出她的马屁夸得有多浮夸吗?

夏时锦回头看了眼自己写那的一串字。

嗯,是写得不错。

正襟危坐,夏时锦端起了以往在公司的领导架子。

“来,大家一起把这句念一遍。”

众妃嫔面面相觑,茫然之下,又怕惹怒夏时锦,只好开口。

“同心侍君,广育皇嗣,共创大商盛世佳业。”

声音参差不齐。

夏时锦沉声又道:“念齐点儿。”

“同心侍君,广育皇嗣,共创大商盛世佳业。”

相对刚才,声音齐了些。

夏时锦又要求道:“念得再大声点儿。”

邢贵人带头,底气十足地一起高声念道:“同心侍君!广育皇嗣!共创大商盛世佳业!”

“很好。”

夏时锦很是满意。

“从今日起,我们后宫集团的所有妃嫔,都将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使劲儿,这个目标......”

邢贵人欠儿欠儿地插嘴打断,似乎觉得何处有些不妥,她蹙眉凝思道:“皇后娘娘,敢问后宫......鸡团......,这…..是何意啊?”

“......”

夏时锦一个白眼差点没翻回来。

这个邢贵人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虽说,这后宫跟那些勾栏瓦肆、青楼妓院也没什么本质区别,但......

笑意不达眼底,夏时锦好声好气地解释道:“邢贵人,集是二声,不是一声,集团......集聚的集,团结的团。”

“二生?一生?”

邢贵人听得一头雾水,“怎么还跟人生扯上关系了?”

“......”

夏时锦拿出极大的耐性,“是本宫用词不当,集是阳平,不是阴平。”

邢贵人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皇后娘娘要这么说,那嫔妾就明白了。”

夏时锦颔首浅笑,本打算继续要往下说,又被邢贵人打断。

偏偏邢贵人还是一脸认真无比的虚心问教模样。

“那皇后娘娘,后宫集团为何意啊?后宫就后宫呗,为何还要加集团?”

夏时锦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再也压不住心中的那股无名火。

她咬着后槽牙,来了个三连问。

“这个重要吗?”

“非要抠这个字眼吗?”

“重要的不该是本宫后面要说的话吗?”

邢贵人抿紧嘴巴,起身作揖请罪。

“皇后娘娘息怒,嫔妾知错了。”

本来她这身子讲点话就累,她还一直问问。

夏时锦发起威来:“再打断本宫说话,就出去站着!”

多少宫斗前辈,死于话多。

言归正传,夏时锦继续方才的话。

“我们未来三个月的目标,就是争取让每位妃嫔都怀上龙胎。”

也不知是难为情,还是对侍寝造孩子这件事毫无兴趣,又或者是对皇上的薄情已经心灰意冷了。

众位妃嫔闻言,除了鹂妃和夏修宜两眼放光外,较着劲儿地瞥了彼此一眼外,其他人都垂着头,闷声不语。

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开会时,大部分员工都是低着头沉默,静静地听着领导或老板画大饼。

可夏时锦真的不是在画饼。

她是真的要给这些人喂大饼。

只有宫里面有皇子公主出生,她才能获得贤名,才能实现坐稳中宫最关键的一步。

给团队定了目标后,自然是要给职员打鸡血。

社畜能有什么歪心思,无非是上班摸鱼之外,还能升职加薪。

这后宫看似是皇上的内宅,其实也是个职场。

夏时锦同宫婢阿紫努了努下巴,示意将昨日她准备的另一份卷轴挂了出来。

起身走向卷轴时,夏时锦顺道从富贵公公的手里抽出了那把拂尘。

拂尘倒拿,她用手柄的一头对着卷轴指指点点。

“按后宫妃嫔品阶规定,皇贵妃一名,现今还空着。”

“贵妃两名,现今还空着。”

“妃,四名,如今有婳妃、如妃、鹂妃一人,也就是还剩一个名额。”

“嫔,六名,除了虞嫔外,还有五个名额。”

“相较于常在,答应来说,贵人便是最近的高品阶,人数不限。也就是说,温常在、魏常在、宁常在,还有新入宫的三位答应,都可以升为贵人。”

“妹妹们在看到这上面的妃嫔等级时,是不是已在心里有了目标?”

“升位份,代表什么?”夏时锦问。

第11章 给妃嫔留作业

邢贵人迫不及待抢答。

“涨月俸,每月可以多吃几只鸡、几只鸭,还有猪肉和牛肉,也可以分得更多的绫罗绸缎,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也能多领。”

夏时锦习惯性地打了个指响。

“正解!试问,升位份,涨月俸,谁人不爱?”

邢贵人成了捧哏王,点头如捣蒜。

“回皇后娘娘,别人不知道,反正嫔妾是爱的。”

她心里想:皇上的宠爱她可以不要,但银子她可太需要了。

夏时锦的身子虽乏得很,可劲头却十分地足。

她继续鼓吹道:“所以,接下来的三个月,各位妹妹不要整日坐着躺着,要多走多动,养出好身体、好体力来,然后在龙榻上卯足了劲儿侍奉皇上,把皇上服侍得开开心心,获得更多的雨露,争取尽快怀上龙嗣。”

“本宫在此保证,三个月内,只要有哪宫妹妹有了喜脉,且还保住了胎,不仅本人会升位份、涨月俸,获得额外的赏赐,其他人也皆会受到重赏。”

一个团队的成功并不是靠一个人的,纵然会有佼佼者,也要将成果分配给每个人。

如此,才可以提高团队的向心力,拧成一股绳,更好地完成每个阶段的任务。

后宫妃嫔多是女子,一些女子善妒,最见不得别人的好。

但若将这好分给她们,会如何呢?

就好比职场里有个同事在接洽一笔大项目,本是羡慕并嫉妒那名同事的,在听到老板说若项目成了,所有人都有分成,是不是瞬间就会希望那名同事能把项目谈成?

既不用自己出大力,又有钱拿,多好的一件事。

夏时锦如此做的目的,就是想让各宫妃嫔能少使些腌臜手段,别让人怀不上孩子,或者怀了又小产。

另一边,温常在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垂眸思忖。

婳妃自己怀不上龙胎,巴不得宫里其他的小主也都怀不上,明里暗里做的手脚那还少吗?

按理说,皇后身子孱弱多病,至今仍未诞下子嗣,也该和婳妃一样,提防着宫内所有的妃嫔。

怎地就这般积极地劝大家侍寝怀胎?

温常在总觉得皇后自从醒来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真是奇怪得很。

“温常在。”

气息虚弱却温温柔柔的一声,打断了温常在的思绪。

“皇后娘娘,臣妾在。”温常在立刻起身作揖。

“你是教会皇上房事的第一人,想来最是了解皇上在那方面的喜恶。”

“若是可以,可否请温常在寻个日子,与各宫姐妹言说言说。”

夏时锦说起这些羞羞之事,毫不避讳,但她也尽量注意措辞,让话听起来没那么露骨。

“比如,皇上最敏感的地方是何处,何事最容易让他动情,而他又最喜欢什么姿势,何种香气最能诱发皇上的兴致……诸如此类等等,温常在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叫什么。

这叫了解顾客需求。

温常在本就是个腼腆性子,夏时锦这话一说完,登时就红了脸。

“嫔妾……遵命。”

夏时锦临了又同温常在道:“只要有哪位妹妹怀了身孕,温常在便也可为皇上多生几个皇子公主了。到时,在这深宫后院之内,温常在便也能有个依靠,日子便也有个盼头了。”

这话倒是说到了温常在的心坎上。

皇后娘娘说的,也是她一直所企盼的。

比起皇上的宠爱,亲情才是最长久的。

温常在想要个孩子。

这时,夏修宜忍不住提出质疑。

“可侍寝这事,也不是嫔妾们能决定的。皇上不翻妹妹们的牌子,妹妹们就算卯足了劲儿,也是无处使啊。”

将拂尘扔还给太监富贵,夏时锦回到高椅前坐下。

她看着夏修宜莞尔笑道:“机会若不来找你,你主动去找它便是。”

这话一出,原身女主林尽染倏地抬起眸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夏时锦。

她心中暗暗称奇。

这一世的皇后,怎么和上一世传闻中那个病弱无能的皇后有点不一样?

难不成,跟她一样,也是重生?

只听夏时锦话锋陡转,给各宫妃嫔安排了个作业。

“今日回去,大家都写一份履历,从家庭背景,到擅长的才艺,乃至月信日子,还有自认为的长处短处,包括自身有什么特点,事无巨细,皆可写下来。”

众位妃嫔听了,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明白夏时锦这又是要做什么。

身后有太后撑腰,鹂妃便阴阳怪气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是提刑司的人呢?”

她笑着打趣道:“怎么,莫不是还想知道嫔妾们有多少私银,嫁妆又有多少吧?”

一旁的邢贵人似乎也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开口,紧抿着嘴憋得难受。

夏时锦瞧见了,没理会,就让邢贵人在那儿继续憋着。

她看向鹂妃,不急不慢地以理服人。

“擅长骑马射艺的,便可在皇上去狩猎时同行,夜宿行宫之处,正是沟通情感,侍寝受孕的好时机。”

“而擅长琴艺的,便可在皇上疲惫或心有郁结时,去献上一曲,献着献着,说不定就把自己献到了龙榻之上。”

“知道你们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本宫才可扬长避短,为你们安排各种契机去靠近皇上,不然,光等皇上翻牌子......”

目光落在原书女主婉答应的身上,夏时锦意味深长地笑道:“怕是......只有婉答应能等得到。”

第12章 不该想的就别想

夏时锦开会向来喜欢有事说事、速战速决。

是以,千禧宫里的这场“早会”半个时辰不到就散了。

说话本也是件耗费精气神儿的事,各宫妃嫔一走,夏时锦便疲乏得不行。

偏偏殿内炭火融融,香炉青烟袅袅,熏得夏时锦更是昏昏欲睡。

她躺在美人榻上,随手扯过一条兔绒毯子盖上,眼一闭,很快便会周公去了。

出了千禧宫的妃嫔们各自姐姐妹妹地寒暄了几句,也三三两两地朝着各自的宫院而去。

而虞嫔与温常在,以及新来的文答应,则一同来到了婳妃的羽坤宫。

见内务府总管太监正与婳妃禀告后宫诸事,三人便站在殿外侯了半会儿。

文答应见状,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讥笑来。

“这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宜,皆要由咱们婳妃娘娘掌执、拿主意。如此看来,皇后娘娘当真是个徒有虚架子的纸老虎。”

“都病成那副模样了,还想管着我们,信誓旦旦说什么帮我们给皇上绵延子嗣,细细想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文答应抬手挡在嘴边,笑得头上步摇珠钗微微而颤。

“妹妹倒觉得啊,皇后娘娘有那时间,还不如多想想法子,如何绵延自己的寿命呢。”

虞嫔亦是浅笑回应。

“谁说不是啊。”

“这宫外人只道是婳妃与皇后娘娘分庭抗礼,可谁又知晓,皇后娘娘早就大势已去,眼下所做不过是强弩之末,苟延残喘罢了。”

温常在站在旁侧,听着两人的话,安安静静的,只笑不语。

她与皇后本是自潜邸时便服侍皇上的,皇后性子温和柔顺,虽不曾与她亲近,却也不曾为难苛待过她。

按理来说,相比婳妃,跟皇后要更亲近些才多。

只可惜入宫以来,皇后的身子一如不一日,断不是能倚靠的保护伞。

为了能在这后宫保身立命,即使看不惯婳妃的强势和所作所为,她也不得不向婳妃投诚。

否则,与婳妃做对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瞧瞧去年入宫的新人便知。

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现在能去千禧宫里请安的都是懂得自保之人。

温常在想得正出神,内务府总管太监从羽坤宫里走了出来。

她们三人随即便被小石头传进了羽坤宫的正殿里。

“皇后娘娘今早都说什么了?”

婳妃倚坐在高台之上,凹出的坐姿妖娆而妩媚。

虞嫔挪步上前,将夏时锦早上所讲的话,一五一十地同婳妃讲了一遍。

婳妃听后,抬手扶了扶头上簪的那朵牡丹宫花。

她自顾自地白了空气一眼,冷哼道:“脑子里莫不是开花了?想得倒挺美!”

话落,婳妃懒洋洋起身,拖着步子和裙摆,顺着高台台阶一步步缓步而下。

待走到虞嫔等人面前,美眸睫羽轻颤,目光锐利地在她三人的脸上依次扫过。

她走到温常在的身前。

如葱玉指勾起温常在的下巴尖,半透明的指甲陷进那白皙且薄嫩的皮肉里。

娇媚惑人的眸子渗透出浓浓的警告之意,连带着婳妃的笑都有股慑人的寒意。

“本宫都还没怀上龙嗣,你们哪来的福气能怀得上?”

“你说是不是啊,温常在?”

温常在低眉顺眼地喏声回道:“回娘娘,嫔妾福薄命浅,龙嗣一事自是轮不到嫔妾的。”

婳妃满意一笑,慢声言道:“知道便好。”

收敛那一身的戾气,婳妃一边言语,一边踱步朝殿门前走去。

“不想自己身子受苦,你们三个就都给本宫安分着点儿,乖乖听话,以后有你们出头的日子。”

话落,婳妃转身唤道:“小石头。”

“奴才在。”

“带上熬好的银耳羹,咱们去看看皇上去。”

如烟闻言,随即上前,将那件价值不菲的白狐大氅披在了婳妃的身上。

然后,便提着食盒,跟在婳妃的身后,一同离开了羽坤宫。

虞嫔等人也随着出了宫门。

“今日婳妃的话可记住了没?”

待婳妃的轿辇走远后,虞嫔转头又敲打了文答应一句。

“若想咱们的父亲与兄长能官路亨通,就好好听婳妃的话,不该想的......就别想。”

“妹妹记住了。可是......”

文答应话锋陡转,担忧道:“就算我们不想,那其他宫的姐姐妹妹呢,若是比婳妃先怀上龙嗣,该如何?”

虞嫔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望着婳妃渐行渐远的身影,叹了口气。

“这太医院里有一半是太后和鹂妃娘娘的人,另有一半则是婳妃的人,妹妹说能如何?”

......

千禧宫。

夏时锦本睡得正熟,可不知怎么的,突然从熟睡中惊醒。

一睁眼,便瞧见夏修宜坐在美人榻前,正冷脸瞧着她。

四目相对,夏修宜也立刻换上了一副亲昵姿态,笑盈盈地道:“姐姐终于醒了?”

无须多问,夏时锦也猜到了夏修宜的来意。

“你又煲汤了?”

夏修宜喜道:“果然,姐姐与我是心有灵犀的,妹妹我什么都没说,姐姐就猜到了。”

“这早上请安的时候啊,人太多,妹妹也不方便拿来,便特地回去取了一趟。”

言语间,夏修宜已命随同而来的宫婢将食盒端了上来。

“山药猪蹄汤,昨晚命人在小厨房里熬的,姐姐身子虚弱单薄,快喝点猪蹄汤好好补补吧。”

夏时锦看着那盅色香味俱全的山药猪蹄子,隐隐地咽了下口水。

她不敢喝。

拿人家的手短,喝人家的......命短。

可明言拒绝,让夏修宜以后不要再送汤来,夏修宜必定会另想别的法子来害她。

光太后与婳妃那边就够提防的了,夏时锦这边的手段再不明了,简直就是四面楚歌,八方受敌。

夏时锦正想找个借口搪塞下夏修宜,富贵公公便进殿来报。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派人来传话,让娘娘去勤政殿一趟。”

巧了不是,夏时锦今日也还想寻个时间去找萧泽谈谈。

正好还愁如何拒绝眼前这碗毒汤。

夏时锦从夏修宜手里接过那盅山药猪蹄汤,摆出一脸欣慰的模样。

“妹妹真是有心了,正好,本宫拿去让皇上也尝尝,也好借这盅汤替你好好言说言说。”

夏修宜一时语塞,眸眼圆睁,唯有红唇徒劳地启启合合了几次。

眼见着夏时锦将那盅汤放回食盒,欲要交给富贵公公,夏修宜腾地起身,上前拦住。

“姐姐,妹妹手拙,只怕皇上喝了会嫌弃妹妹的手艺。”

夏修宜摆出一副扭捏羞涩的模样,从富贵公公的手里夺过食盒。

“还是下次吧,等妹妹练好手艺,下次亲自给皇上煮碗汤送去。”

夏时锦佯做惋惜、无奈。

“那便随妹妹吧。”

……

夏时锦坐着轿辇来到勤政殿外时,正巧碰见婳妃扭腰晃胯地从殿内出来。

第13章 该轮到她了

景仁宫大火那夜,夏时锦虽是瞧见了婳妃的人,可毕竟是夜里,倒不如这白日里瞧得清楚。

不过,话说回来,婳妃确实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她身姿高佻曼妙,美得张扬,比夏时锦看书时脑海里想象的样子还要美。

只可惜,这样的美人儿,设定却是恶毒反派。

毕竟在这书中世界,作者便是那天道,而设定便是人的天命。

所有配角都是为衬托女主而存在,包括此时此刻的自己。

思绪放纵,不由得飘得有些远。

夏时锦心中反问。

我思故我在。

那她曾经生活的所谓“现实”世界,是否也是某个人用意念创造的世界。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婳妃走到轿辇前,眸眼微挑,甚是敷衍地福了下身,怪腔怪调地道了一句。

眼波流转间,挑衅之意极强。

夏时锦回过神来,由着宫婢阿紫搀扶,缓缓走下轿辇。

她身子虽弱,可心气却不弱。

对于时刻想弄死自己的劲敌,夏时锦没心情虚以委蛇。

在与婳妃擦肩而过时,侧眸,对视。

冷冷的一眼,亦是带着蔑视之意。

夏时锦片字未言,就这么盛气凌人地无声走过。

进到勤政殿后,夏时锦留意到九思公公身旁站着一位身着官服的白须老者。

那老者眉目深邃,眼神睿智有光,一派仙风道骨之态,气宇甚是不凡。

从夏时锦踏进来的那瞬起,老者便毫不避讳地从头到脚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也不知是她头顶长了草,还是身上开了花儿?

夏时锦收回视线,带走到殿中时,规规矩矩地冲着萧泽福身礼拜。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泽坐在一堆奏折前,单指撑着头,薄而锋锐的唇微抿,透过香炉里溢出的袅袅青烟,眸眼半眯地瞧着她。

“皇后为何戴着面纱?”萧泽沉声问道。

跟甲方爸爸谈事,姿态总是要放低的。

夏时锦姿态不仅放得低,头垂得也低,说起话来更是轻轻柔柔的,当真能跟“贤良淑德”四字擦点边儿了。

“回皇上,臣妾容颜憔悴,恐惊扰圣上清目。”

惊扰清目?

萧泽立刻回想起景仁宫大火那晚。

夏时锦从火海中踉跄出来的模样,他至今难忘。

她披头散发,面色枯槁,两眼乌青,唇无血色。

从火里出来时,就像厉鬼从阴曹地府的炼狱里爬出来一般,当真是惊到了所有人。

回想起夏时锦以前的健康模样,再瞧瞧现在面纱也遮掩不住的病态,萧泽无端出了几分愧疚之情。

可理性和野心又迅速掩埋了那微不足道的良心。

收拢思绪,萧泽问她:“皇后可还记得,你与朕的初见......是在何时何地?”

夏时锦抬眸乜了萧泽一眼,将他眸中的试探都瞧进了眼里。

想来自她醒后,说话做事、处世风格都与原身十分的不同,不免引起了萧泽的怀猜疑。

今日叫她来,是想考考她?

但刚才的问题,夏时锦可太知道了。

关于这一点,作者还真交代过。

她胸有成竹地慢声回道:“当然记得,是臣妾及笄那年,宫中的那场春花宴。”

她佯装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臣妾犹然记得,那日,繁花绚烂之下,皇上拿着吟诗作对赢来的彩头朝臣妾走来,然后眉眼带笑地将那支牡丹金钗递给臣妾,又温温柔柔唤了一声......”

夏时锦停顿了片刻,目光从容地看向萧泽,交上了无可挑剔的答案。

“阿锦妹妹。”

“从小到大,只有皇上唤臣妾为阿锦。”

萧泽点了点头,面上的疑色倒是淡了几许。

见他启唇似乎又要问什么,夏时锦紧忙开口,来个反客为主。

“皇上可还记得,臣妾送你的第一个生辰礼?”

闻声,萧泽怔在了那里。

尽管他极其擅长掩藏情绪,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眸光还是出卖了他。

夏时锦很肯定,萧泽不记得。

因为书中有段情节,皇后在被打入冷宫前也问过萧泽同一个问题。

据萧泽回忆,他收到生辰礼后,看都没看,回到王府便扔到了一旁。

从一开始,他便是带着目的接近原身的。

既无情意,又怎会在意原身送了他什么生辰之礼。

夏时锦只是想打消萧泽对她的怀疑,并不想让他下不来台。

谈生意,做项目,哪有不哄甲方爸爸的。

她自问自答。

“那是臣妾第一次做女红刺绣,拉着阿紫熬了十几个日夜,给皇上做了套束袖。这两年,从未见皇上戴过,想来是嫌弃臣妾手艺拙笨了。”

萧泽并未解释什么。

定定的又瞧了夏时锦片刻后,疑色消失,甚感荒唐般地勾唇笑了笑。

话锋陡转,萧泽状似漫不经心地提起了别的,给自己的多疑找了个台阶下。

“听闻皇后恢复了各宫妃嫔的请安事宜,还立了奖惩之制。”

夏时锦恭顺地应承了一声。

“朕今日传皇后来,实则是想说,皇后身子若始终欠安,不妨安心静养,后宫事务可暂由婳妃代为料理。”

那可不行。

再不支楞起来,后位没了不说,命可能都跟着要没了。

夏时锦紧忙开口言道:“常言道,久卧成疾。臣妾这身子,想必也是闲得太久了,所以想找点事情做。”

“且有婳妃帮忙协管各宫的支出账目,臣妾所做甚少,并不辛苦。”

“更何况,身为皇后,臣妾理当为皇上分忧解难,妥善料理后宫诸事,不该有半点懈怠。”

“如此,即便有朝一日臣妾离去,也不负朝臣百姓的期望,更不负皇上对臣妾的厚恩厚爱,还请皇上能成全。”

顺着话茬,夏时锦正好提起了她来勤政殿的目的。

“话至此处,臣妾今日正有一事,恳请皇上恩准。”

侧身向宫婢阿紫伸手,夏时锦接过带来的木盒子。

她将今日写好的两份“合约书”从木盒子里取出,用力一抖,手中的纸卷展开。

这下该轮到她了。

第14章 三月为限

“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皇上登基已有一载之余,无奈臣妾身子孱弱,一直未能诞下皇子,而皇上也一直忙于朝政,忧心国事,疏于儿女情长一事,乃至后宫至今都未有龙嗣。”

“作为大商的皇后,在有生之年,希望能带领各宫妃嫔,为大商,为皇上,开枝散叶,广育皇嗣。”

萧泽就默默地听着夏时锦小嘴巴巴地说。

“臣妾自知时日不多......”

夏时锦突然卖起惨来。

“便想在有限的时日里,能为皇嗣一事献上臣妾的微薄之力,即使日后到了地下,也不会愧对皇家的列祖列宗,也能为自己在大商留下个贤名。”

“否则,只怕以后人人都会给臣妾安上一个善妒和德不配位的名声。”

夏时锦起身,拿着那两份合约书走到萧泽的案桌前,推开那些碍事的奏折,工工整整地将其在桌面上展开。

她伸手比了个数字“三”。

“三个月!”

夏时锦言辞恳切,连眉毛都跟着用力:“就三个月!”

“只需三个月!”

“请皇上准允,将各宫妃嫔的侍寝事宜,全权交由臣妾来做主。”

夏时锦绕过案桌,走到萧泽身侧。

她膝下无黄金,又是扑通一声,跪得甚是丝滑顺畅。

“恳请皇上准允,以成全臣妾的贤名。”

萧泽懒懒地朝案桌上斜睨了一眼,白纸黑墨,简简单单的几行字。

“朕与皇后立此合约,自今日起,三个月为限,各宫妃嫔侍寝事宜全权交由皇后裁定,他人不得干涉。期间,皇后定秉公办理,不徇私情,以保后宫和谐。(此合约一式两份)

皇上亲笔:(印)

皇后亲笔:(印)

立于承安二年二月_____日。”

两个大凤印都已经明晃晃地盖在了两张纸上,两张纸的边缘还各有半个凤印,拼接在一起,便是整个凤印的图案。

这样的契约文书,萧泽还是第一次见。

“恳请皇上盖印。”

萧泽思忖了片刻,幽声问道:“皇后该不会是想每夜都安排夏贵人侍寝吧?”

夏时锦摇头,伸手够到桌面,指尖点了点“不徇私情”四个字。

“臣妾不敢。”

萧泽沉声又问:“妃嫔们的绿头牌子还是由朕来翻?”

夏时锦语气无比肯定:“皇上的妃嫔,当然由皇上来翻。”

以前的夏时锦最不会说谎,心虚时眼神总会左右闪躲。

萧泽盯着夏时锦的眼睛瞧了半晌,虽总感觉眼前的人葫芦里似乎在卖什么药,却又猜不出她的小九九,勾得他愈发地好奇。

思来想去,他提笔润墨,在“合约书”上签下“萧泽”二字,拿起玉玺,又分别在两张合约书上盖下。

光萧泽签字,夏时锦觉得还不够。

万一他事后反悔呢。

现代采用法律来制裁违约客户,但在古言设定的世界里,天子就是法,谁敢制约他?

可天子好面子,只要有弱点,任何棘手的客户都好攻克。

夏时锦看向那位白胡子老者,拿起案桌上的毛笔递过去,“这位大人,还请你给本宫和皇上当个公证人。”

白胡子老者神色略显茫然,不知所措地看向萧泽。

萧泽冲他点了点头,白胡子老者笑得慈眉善目,接过毛笔,润了下墨汁,写下了大名。

钦天监监正,万昆。

原来是钦天监搞玄学的啊。

老者为何气宇不凡,夏时锦心中瞬时了然。

夏时锦道了声谢后,低头看着的那红艳艳的玉玺印字,感觉看到了生的希望。

眉眼弯弯,她笑得甚是开心。

萧泽这个甲方,还挺好忽悠的。

“臣妾叩谢皇上,皇上圣明。”

收起其中的一份合约书后,夏时锦兴致盎然地离开了勤政殿。

萧泽把“合约书”签了,她安排侍寝一事便有了保证。

后宫集团不得宠的姐妹们,准备上钟开工!

……

勤政殿。

“万监正可瞧出皇后是否有何异样?”萧泽问。

万监正拱手行君臣之礼。

他声音洪亮而沉稳地回道:“启禀皇上,若是被游魂野鬼夺舍,眼神必定涣散而不聚光,且周身带有怨念与戾气。”

“若是被妖孽附体,更会显现邪魅妖气。”

“而皇后娘娘虽有些虚弱憔悴,但双目清澈明润,神采依旧,周身亦是坦荡无邪,充盈浩然正气。”

“依臣所见,皇后并无任何异常。”

萧泽微微颔首,虽表示认同,眉头却依旧紧锁。

“可为何自景仁宫大火后,皇后仿若变了一个人?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眼神气度,皆大不相同。”

万监正闻言,略作沉思,片刻后郑重回道:“皇上所言或许不无道理。”

“想来,是皇后娘娘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心神有所触动,性情因而大变。”

“这种情况,民间亦偶有耳闻,称为‘生死大悟’或‘涅槃重生’。”

半晌后,勤政殿内仅剩萧泽与九思公公。

萧泽对夏时锦的疑虑仍未消散。

只是这疑虑却转到了她背后的夏家。

静默持续了半晌。

萧泽浓眉紧蹙,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探寻九思公公的看法,语气中透着几分揣测与深思。

“莫非安国公将夏修宜送入宫内,是为了暗中助皇后出谋划策?”

九思公公低眉顺眼,不敢妄言,只小心翼翼地回道:“皇上不妨再多留意些时日。”

萧泽眼中光芒微闪,语调沉肃。

“叮嘱富贵盯紧皇后的一举一动,另外,夏贵人那边,也安排个人去贴身侍奉。”

九思公公立刻躬身应声:“是,奴才遵旨。”

**

夏时锦回到千禧宫后,即刻命富贵等人将千禧宫的正殿布置了一番。

其实也没怎么布置,就是多加了几把椅子,又把衣桁架改造了一下,专门用来挂卷轴或宣纸类的,也就是她的......PPT。

另外,夏时锦还让阿紫裁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厚册子,每一页都写大写的数字。

册子被端端正正地挂在架子的左上角,第一页写的便是“玖十”。

为萧泽量身定制的“开枝散叶”项目,自此,倒计时正式开始。

但项目开始前,夏时锦突然想起来还差一项准备工作。

第15章 个顶个的好看

夏时锦还需要一个可为她所用的太医。

否则,以婳妃的狠毒心思,若是有妃嫔怀上龙胎,定会派人在妃嫔的饮食起居以及安胎药里,做些见不得光的手脚。

未来的后宫,必定是不安宁的。

为了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夏时锦不得不防。

至少要平安度过三月之限。

夏时锦想到了一个人,太医院御医谢景初。

在女主林尽染爬到皇后之位的路上,谢景初是不可或缺之人。

此人正直谦和,是个医痴。

因不够世故圆滑,在初入太医院时,备受排挤,郁郁而不得志。

林尽染重生前的那一世,谢景初因无法适应朝廷里的人情世故,便辞官离宫。

后来,他行走民间,成为一名悬壶济世、闻名天下的再世华佗。

林尽染重生后,正是利用这个信息差,在入宫成为答应前,与谢景初在宫外来了场邂逅。

正巧谢景初的兄长在地方当差,被奸人陷害入狱,林尽染便借父亲之力,来了个雪中送炭,帮谢景初的兄长摆脱罪名,最终以此俘获了谢景初的忠心。

拉拢谢景初的先机已失,眼下,谢景初怕已是为林尽染所用。

但,这不碍事。

医者仁心。

夏时锦相信作者笔下那个一腔正义的医痴。

思及至此,夏时锦叫来富贵公公。

“去太医院请一位姓谢的太医来。”

富贵公公躬身回道:“娘娘,可一直给您把脉的是张太医啊。”

张太医是柳太后指定给皇后看病的御医,擅自换人,富贵公公怕柳太后会怪罪于他。

富贵公公本想开口再劝,却被夏时锦的话给顶了回去。

“那又如何?”

夏时锦面无表情的漠声反驳。

“堂堂中宫皇后,还没咽气呢,难不成连点名叫位太医来千禧宫的权力......都没有了?”

富贵公公一脸惶恐地双膝跪地。

“皇后娘娘息怒,是奴才多嘴僭越了,奴才这就去太医院给您传谢太医。”

然,富贵公公离开千禧宫后,并未直奔太医院,而是调转脚尖,径直去了勤政殿。

“皇后点名要换太医?”萧泽问。

“正是。可张太医是太后指定给皇后娘娘看病的御医,奴才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特地前来同皇上禀告。”

萧泽看着悬在奏折上面的笔尖,陷入沉思。

这一年多来,夏时锦的身子为何久久不见好,他比谁都清楚。

太后让太医在夏时锦的汤药里动手脚,他也不是不知晓。

尽管他也不喜以太后为首的柳氏宗族权势日益壮大,可在削弱夏氏宗族势力这一点上,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当初,为了争夺储君之位,他不惜骗取夏时锦的芳心,利用她对自己的情意乃至夏家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才成功坐上这天子之位。

说不惭愧,是假的。

他虽出生于本就薄情残酷的帝王之家,可也是个人。

但......他别无选择。

想坐稳这个皇位,想要朝堂格局安稳平衡,为他所控,便必定要有舍弃。

比如......良心。

他要做到狠而无心。

笔墨悬在笔尖上,很快便滴落在纸面上,晕染出一点黑来。

墨色坠进萧泽幽深的眸底,惊散了萧泽的沉思。

他回过神来,同富贵问道:“皇后的药,断了有几日?”

“回皇上,自景仁宫大火后,断了已有三四日了。”

萧泽心想,既然母后那边没有动作,就代表她们另有谋算。

“按皇后吩咐的去办。”

话毕,萧泽又同九思公公下令道:“九思,你同富贵去趟太医院瞧瞧那位谢太医。”

九思公公会意,领命同富贵公公去了太医院。

见到谢景初后,九思公公笑吟吟地同他寒暄起来。

“咱家看着眼生,谢太医想必刚入太医院没多久吧?”

谢景初谦和有礼地拱手回道:“回九思公公,在下是上个月入的太医院。”

“难怪。”

九思公公笑了笑,转而语言婉转道:“皇上甚是忧心皇后娘娘的身子,自从皇后娘娘一年多前小产元气大伤,这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几乎都瞧了个遍,竟是没一个能把皇后娘娘的身子给调好的。”

“整个太医院”五个字,九思公公念得极重。

话落,他侧眼瞧了瞧谢景初,和气笑道:“今日,望谢太医费心,能给咱们皇后娘娘的身子好好瞧瞧,配副灵丹妙药,好让皇后早日好起来,让咱们皇上也能少份担忧。”

谢景初面色无异地拱手躬身:“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九思公公眉头微挑,与富贵公公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摸不清这呆头呆脑的谢景初有没有听出他的话中意。

千禧宫。

“太医院谢景初拜见皇后娘娘,谨祝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温润如玉的声音坠入耳畔,听得甚是暖心。

夏时锦抬眸循声瞧去,只见一身墨蓝官袍的儒雅公子正跪在屋中。

他墨发盘卷,一枚白玉簪将其高束于玄色官帽之中。

干净利落的打扮,让那双清秀俊雅的眉眼便显得尤为的醒目吸睛。

眉是山峰聚,眼是水波横。

这书中世界的男子,倒是个顶个的好看。

“谢太医可擅长妇科?”

呼吸吐纳间,夏时锦隐隐闻到清幽微苦的草药香,想来是谢景初身上带的药香气。

谢景初始终低垂着头:“回皇后娘娘,微臣虽不敢说精通,但也是略知一二。”

富贵公公在一旁听着,心里犯起嘀咕来。

不是叫谢太医来诊病吗,怎么还问起懂不懂妇科了?

“本宫今日叫你来,不是让你来诊脉的,是想命你这几日去给各宫妃嫔请个平安脉,然后将诊脉记录于送到本宫这里来。”

突然想起来什么,夏时锦又补充了一句:“婳妃和鹂妃除外。”

话落,她拿起案桌上的名单,起身走到谢景初身旁,将名单递向他。

“微臣定当竭力而为。”

“退下吧。”

谢景初起身,拎着药箱退了几步后又顿在了那里。

他低头踌躇道:“微臣看皇后娘娘气色欠佳,不如,让微臣替你娘娘诊脉瞧上一瞧?”

夏时锦眼神清冷地瞥向富贵公公,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不用了。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最清楚。”

书是白看的吗?

她当然知晓整个千禧宫和太医院都是别人的眼线。

有人想让她这个皇后死,又岂会给她留活路。

谢景初说她身子有病,要给她治,那他便是与柳太后作对;若说她身子无病,无须喝药,那他就是跟整个太医院的人作对。

左右也是用药理加害于她,药断了,一时半伙也死不了,何必给谢景初添麻烦。

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赏了点银钱后,夏时锦便命谢景初退下了。

富贵公公将谢景初送出千禧宫后,紧忙命徒弟去勤政殿传话。

勤政殿内。

萧泽正与心腹大臣对弈、饮茶。

听到小太监来报,他蹙眉凝思,诧异、疑惑陆续在他眸中闪过。

“她传太医......竟然不是给自己诊脉?”

九思公公在旁亦是感到纳闷。

“是啊,皇后娘娘最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谢,景,初。”

萧泽指腹轻轻摩挲着唇边,一字一字地念着那人的名字。

他问:“此人如何?”

九思公公心思细腻,今日去太医院时,便已打听了一番。

“回皇上,太医院院使禀言,此人医药世家出身,为人正直谦逊,且医术高明,行事也一向细致谨慎,唯性情略显木讷,寡言少语,待人接物上稍欠圆融通达之道。”

“派人去查下谢景初跟安国公或者夏氏宗族,私下可有何来往。”

疑心使然,夏时锦吩咐谢景初给其他妃嫔每日请平安脉一事,萧泽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难不成是夏家人在后面给她出谋划策?

第16章 了解皇上

旭日东升,宫内的一天又开始了。

早春的晨光斜照,千禧宫也跟着染上了一层暖意。

眼见着殿门口的线香一点点燃到头,青烟萦绕,燃尽的香灰弯折断落,婳妃和如妃的身影仍未出现在千禧宫内。

无须夏时锦吩咐,富贵公公主动给婳妃和如妃记上了一笔。

无故不来,再扣月俸一两。

早安会开始前,夏时锦端正高座,扬声下令。

“各位妹妹,把横幅上的话齐声念一遍。”

“同心侍君,广育皇嗣,共创大商盛世佳业。”

邢贵人带头念得最是来劲。

“很好。”

夏时锦满意地颔了下首。

“今日早安会,本宫主要有三件事要讲。”

“首先......”

夏时锦立刻端起了领导架子,起身走到衣桁架前,指着左上角的倒计时。

“从今日起,各宫妹妹要开始积极侍寝,为皇上开枝散叶。”

“第一阶段的任务限期是九十天。”

“在此,本宫再重申一遍,凡是在这九十天内有人怀上龙嗣,所有妃嫔皆有赏赐,且怀上龙嗣者便可晋升位份。”

“而这九十天里,各宫妹妹要互帮互助,尽心尽力地侍奉皇上。”

夏时锦忽然严声厉色地强调道:“若是有人敢恶性争宠,给其他妃嫔使绊子,那就是与本宫,与皇上,与整个大商国为敌。”

“一经发现或有人禀报,本宫绝不会姑息,直接将其打入冷宫。”

“第二......”

夏时锦抬手示意,宫婢阿紫立马将她昨夜准备的“PPT”挂到了衣桁架上。

而富贵公公也特别机灵,未等夏时锦开口,自己主动将拂尘拱手送上。

两个助理眼里有活,当得非常不错。

夏时锦甩了甩拂尘,用手柄敲打了一下悬挂在身侧的宣纸。

“关于怀龙胎的一些注意事项。”

“想必各位妹妹都听过麝香,这东西用久了会导致女子不孕不育,而有喜的女子接触了,也会滑胎小产。”

“从现在起,在用香时要格外小心,凡是他人送的芳香之物,包括涂抹的胭脂水粉,最好都在问过太医后再用。”

“第三,本宫安排了一位谢太医,会给各位妹妹做孕前调养。待有人侍寝后,他也会时常去给大家请脉,还希望各宫妃嫔能积极配合。”

该说的话说完了,夏时锦又命阿紫换上了另外一张纸。

宽大白纸上赫然写着“了解皇上”。

其实就相当于一种岗前培训。

只有充分了解顾客的喜好,才能很好地给顾客提供服务。

夏时锦给阿紫递了个眼神,阿紫转身又端来几个小福袋来。

福袋打开,里面装的是满满的银瓜子。

夏时锦再次开口。

“温常在。”

“嫔妾在。”温常在立马起身,微微欠了下身。

“你侍奉皇上时间最久,可否跟各位妹妹说说皇上不喜欢什么。”

温常在向来话少,许是自知出身卑微,总是抬不起头来。

她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低声慢语道:“皇上他......不喜欢太浓烈的香气,更喜欢茉莉、兰花那种花的清香。”

“皇上他还不喜甜食......”

夏修宜也没个国公府嫡女该有的样子,不耐烦地打断道:“皇上的这些喜好,本宫花点银子从宫里的太监、嬷嬷那里就能打听到,温常在还是说点有用的闺阁之事吧。”

温常在登时脸红过耳,微微颔首,喏声道了句“是”。

“皇上他......不喜冷,说女子抱在怀里温温软软的才好。”

“所以,以前在王府服侍皇上时,天气凉时,嫔妾都是把手脚暖好了,才去服侍皇上的。”

温常在说到此处时,夏时锦瞥见虞嫔和鹂妃的眼底都闪过一抹嫉恨和轻蔑。

鹂妃的手更是用力地卷着帕子。

而不知情的温常在继续柔声言语着:“另外,皇上喜欢......”

说到此处,温常在难为情地将头垂得更低了。

“温常在倒是快说阿,皇上他还喜欢什么?”夏修宜催促道。

其他人亦是面色急切地期待着。

温常在嗫喏道:“皇上他.......他喜欢......”

她闭上双眼,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叫得好听的。”

众妃嫔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但却是神色各异。

邢贵人完全是当成了民间风月之事,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那怎么样算是叫得好听?还劳烦温妹妹示范下。”

这就有点过了。

夏时锦咳嗽了一下,给邢贵人递了个眼刀子。

她及时开口替温常在解围。

“这种事哪能示范,万事都该有个度,邢贵人回去私下研究去。”

“左右是叫得婉转哀泣,惹人怜爱或者让人听者激动兴奋便是了。”

鹂妃亦是好奇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

心理上克服了羞耻感,接下来的话温常在说得便顺溜了许多。

“皇上喜欢......主动的,他愿意在下面。”

一些刚入宫的新人尚不懂房中之事,个个面露疑惑。

她们没听懂,可夏时锦听懂了。

说白了,萧泽就是个享受派。

夏时锦再次开口提点道:“就是你们在上面花枝乱颤,皇上在下面......”

说到此处,夏时锦也有点说不出口了,最后含含糊糊地道了一句。

“龙冲九天。”

第17章 散会

“温常在真是甚懂圣心啊。”

鹂妃甚是不屑地白了温常在一眼。

她酸溜溜地贬低道:“不愧是通房丫鬟出身,术业有专攻,这男女之事,就是比我们这些高门贵女懂得多,也难怪皇上偶尔会惦念妹妹呢。”

“虞嫔跟温常在同住仁和宫,莫不是也偷偷学了些?”

鹂妃这拈酸吃醋的劲儿,听得夏时锦听得恼火。

她将手中端的那盏茶重重地砸在茶桌上,震得殿内登时静默了下来。

火儿虽是冲着鹂妃发的,可鹂妃背后的大领导她还惹不起。

夏时锦只能对着一旁默默添香的富贵公公指桑骂槐。

“有完没完?”

她严声厉色地嗷了一嗓子:“差不多行了!”

富贵公公被吓得一激灵,添到一半的香都跟着洒了些在炉外。

他一脸茫然地看向夏时锦,怔了须臾,顿悟夏时锦这是凶给鹂妃看的,便恭敬地作揖退下。

“满殿的醋味都够熏人的,还点什么香?”

夏时锦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后,转头看向众位妃嫔时,当即换了副亲和面孔。

她眉眼弯弯,和颜悦色地讲起大道理来。

“通房丫鬟又如何?出身卑微又怎样?”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凡是能让圣心愉悦之人,在大商国的女子中,那便是佼佼者。”

“纵然出身高贵,皇上若是不喜欢,可能也只配当个......暖床的。”

“暖床的……“

夏时锦笑意极深地看向鹂妃,一字一句地往鹂妃心窝里插刀子。

“那还不如通房呢。”

鹂妃听到“暖床”二字,当即就黑了脸。

想到自己每次侍寝时,萧泽从来不碰她,至今都未落过红。

那光躺在萧泽身旁的存在感,可不就是个暖床的嘛。

可这件事,除了柳太后外,鹂妃嫌丢人,从未对外人说过。

她面色狐疑地看向夏时锦,心想:这病秧子皇后是不是知道什么,故意拿话羞辱她。

内心虽羞愤不已,可鹂妃也只能低头在那里偷偷咬牙切齿,吃了这哑巴亏。

鹂妃不想事情闹大,让全后宫的人都知道萧泽从来没碰过她的事,成为朝前朝后的大笑。

另一边,温常在抬起头看向夏时锦,水润润的眸眼中隐隐有感激之色。

在这宫里,所有人都瞧不起她。

头一次有人会替她说话。

打了个巴掌,夏时锦继而又给鹂妃塞个枣。

“鹂妃也别气馁。”

她信誓旦旦地鼓励道:“好好从温常在那里取经,日后,以鹂妃的贤良淑德和小意温柔,定能获得得皇上的宠爱。”

鹂妃一听“小意温柔”四字,那股火气莫名地便灭了半分。

她抬手正了下头上簪花,又理了下鬓角的发丝,腰板子挺得比方才还直。

夏时锦回头,冲温常在努了努下巴,温和笑道:“温常在继续说。”

“另外,皇上他有个忌讳。”

新人们异口同声:“什么忌讳?”

“皇上似乎不喜唇舌之亲。”

温常在犹豫了一瞬,又补充道:“也可能是嫔妾身份卑微,皇上才不想吧。”

是时,婉答应林尽染突然插了一句。

“想来不是姐姐出身的原因,皇上同妹妹亦是如此。”

这事儿……

夏时锦听得甚是新鲜。

萧泽有这等洁癖之事,作者还真没交代过。

每每到了林尽染与萧泽酱酱酿酿时,作者都用省略号代替,省去了一万多字的细节描述。

为此,夏时锦没少声讨作者。

她就爱看那些,偏偏作者该写的不写,清水得不得了。

温常在又讲了些许萧泽的事后,夏时锦同阿紫递了个眼神。

当领导要适当地给些奖励,才有益提高员工的工作动力和对公司的忠诚度。

“温常在说得很好,今日真是辛苦,这两袋银瓜子,是本宫赏你的。”

“嫔妾谢皇后娘娘。”

温常在接过沉甸甸的两袋银瓜子后,受宠若惊地冲夏时锦行了个大礼。

在婳妃身旁做小伏地这么久,除了挨打受骂,从未收过什么赏赐,她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这么大方地赏她。

就算有,也都是婳妃吃剩的、用剩的。

她虽得圣宠,可毕竟位份和出身在那儿,没有母家的帮衬,在这处处需要银子打点的宫里,日子过得甚是清苦。

温常在紧握着那两个小福袋,又偷偷地多瞧了夏时锦一眼。

话锋陡转,夏时锦提起了昨日给各宫妃嫔留的任务。

“昨日本宫让大家回去写的东西,可都写好了?”

邢贵人甚是积极:“回皇后娘娘,写好了。”

宫婢阿紫上前从各宫妃嫔手里将那些“个人履历”一一收了上来。

夏时锦接过,大致翻阅了一遍。

待翻到邢贵人的那份时,她眉头不由紧蹙。

狗爬字,还有许多圈圈......

不够貌美,还是个文盲,诗书礼乐那更是没指望了。

夏时锦实在看不下去那乱趴趴的字,索性便开口问了:“邢贵人擅长什么?”

“回皇后娘娘,嫔妾擅长行酒令、叶子牌、猜骰子,那都是跟我爹和左邻右舍练的。”

“不是嫔妾吹,这三样,我那是赢遍上京西街无敌手。”

其他妃嫔闻言,纷纷低头捂嘴偷笑。

夏时锦看向邢贵人却是笑不出来。

邢贵人年幼丧母,父亲又在锦衣卫当差,时常不在家中,吃百家饭长大的她能长成这等活脱性子,还能识几个字、写几个字,已是难得。

想起前世近似的家庭背景,夏时锦便生了一些同病相怜的心思。

偏偏邢贵人特别煞风景地又道:“另外嫔妾还会养鸭喂鸡、杀鸭宰鸡,上树掏鸟蛋、养蛐蛐斗蛐蛐......”

“行了。”

夏时锦的面色登时又憔悴了几分。

光屁股大好生养有何用?

萧泽能宠幸会掏鸟蛋的?

掏他的吗?

夏时锦身心疲惫。

突然好羡慕柳太后能躺平摆烂,在后宫里安闲自在地吃喝玩乐,没事念念佛经,装个慈悲善人。

要何时才能熬成太后退休呦?

夏时锦叹了口气,收回飘远的思绪,想着还是先苟过眼前的三个月再说吧。

她抬手一挥,只道:“散会!”

第18章 盲囊

各宫妃嫔离开后,夏时锦拖着虚弱的身子回到了寝殿。

富贵说是要去内务府领些用的物件,殿内便仅剩阿紫与她。

夏时锦盖着黑熊皮毯子,侧卧在美人榻上休息,安安静静地看着阿紫坐在一旁缝香囊。

想起仍不把她当根葱儿看的婳妃和如妃,夏时锦有些头疼。

婳妃先不说,正是势头上,暂时还无法拿捏她。

如妃嘛......

“阿紫,你可知如妃和皇上因何吵架?”

如妃与萧泽吵架一事,是在女主林尽染入宫前,这部分书中自然没有交代过。

阿紫回道:“听如妃宫里的婢女说,起初是因皇上本答应要陪如妃过生辰,并留在宝华宫就寝的。偏偏婳妃那日在御花园里不小心坠湖,感染了风寒。”

“皇上担忧婳妃娘娘,与如妃用膳用到一半,便去羽坤宫看婳妃了。”

“这一去,皇上便没再回宝华宫,宿在了婳妃那里。”

“次日,还有宫婢跑到宝华宫外面故意嘀咕,说前夜羽坤宫里叫了两次水。”

“如妃对皇上情深意切,听了自会伤心、难过。”

“事后,皇上去宝华宫看如妃,如妃便仗着年少时的情谊,跟皇上大吵了一架。”

夏时锦听后,频频咋舌,然后自言自语叹了一句。

“啧啧啧,渣男。”

阿紫没听懂,低下头继续给夏时锦赶制香囊。

另一边,刚下朝的萧泽在踏进勤政殿里时,莫名其妙地又打了个喷嚏。

“奴才叩见皇上。”

候在勤政殿外的富贵公公适时上前跪拜。

“起来吧。”

萧泽瞧也没瞧一眼,径直进入殿内。

富贵公公紧步跟上,将千禧宫内的事悉数说了一遍。

当听到富贵公公学到夏时锦那句“你们在上面花枝乱颤,皇上在下面龙冲九天”时,萧泽眸眼圆睁,险些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

是日,午后。

将各位妃嫔的“简历”整理归册,夏时锦又将各宫妃嫔的月信日子,单独罗列在一张纸上。

以此,她又倒推出每位妃嫔的最佳受孕期,然后按此排出侍寝轮班表来。

钱要花在刀刃上,萧泽的小蝌蚪们当然也要.....有卵用。

绝不能浪费。

三个月为限的“广育皇嗣”计划,她亲手抓。

一切都准备就绪,夏时锦叫来了富贵公公。

“去把敬事房的总管叫来。”

富贵公公领命而去,没多久,就将敬事房总管李公公领到了千禧宫来。

“从今日起,各宫妃嫔侍寝一事,将由本宫亲自安排。”夏时锦言道。

李公公面露难色:“只是......”

见他吞吞吐吐的,夏时锦便猜到了个中缘由。

婳妃协管六宫,自然也会插手各宫妃嫔侍寝一事。

她若是看谁不顺眼了,便会寻个由头,让敬事房的人把那位妃嫔的绿头牌子给撤了。

而萧泽忙于朝政,他对绿头牌子有谁没谁,向来也是不在意的。

心情好了就去如妃那里;心情不好了,便去婳妃那里;偶尔兴起,便去最初教会他房事的温常在那里。

如今有了女主林尽染,萧泽专宠于她,日后更是没有其他妃嫔什么事了。

为了后位,为了保命,夏时锦不得不插这个手。

拿起案桌上的那枚玉雕镶金的凤印,她放在手里若无其事地摆弄着。

“毕竟,这凤印还在本宫手里不是?”

夏时锦态度强硬道:“婳妃若是有异议,就让她来寻本宫。”

李公公怯生生地朝夏时锦手中瞧了一眼,诚惶诚恐地请示道:“不知今夜的绿头牌,皇后娘娘打算撤掉哪位小主的?”

夏时锦未回答李公公的话,而是问他。

“重新做个绿头牌,需要多久?”

“回皇后娘娘,这宫中小主的绿头牌,就算都重新做一遍,也不到半日。”

半日不到就都能做好?

夏时锦很是满意。

她唇角弯起,勾起的弧度透着几分狡黠。

“除了本宫以外,所有妃嫔的绿头牌各做五个,务必在傍晚时分送来。”

“各做五个?”

李公公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夏时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嫌太少?”

夏时锦端着皇后的架子,冷着脸,煞有介事地作威作福。

“不若......就各做十五个?”

李公公讪讪摇头,紧忙领命退下。

“奴才这就去办,”

到了傍晚时分,李公公带着内务府的一名小太监,捧着一盒子的绿头牌,如约来到了千禧宫。

屏退太监富贵等人后,夏时锦命阿紫取来事先备好的香囊。

看着那满满一盒子的绿头牌,还有花花绿绿的一堆香囊,宫婢阿紫着实猜不出自己的主子是要做什么。

她迷惑不已,又好奇万分,最终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皇后娘娘,奴婢不懂,娘娘为何要弄这么多的香囊,又给各宫小主分别弄了五个绿头牌子?”

夏时锦一边在那一堆绿头牌里认真地挑挑拣拣,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阿紫的话。

“做盲盒啊。”

阿紫听得一头雾水,总感觉这问了还不如不问。

“恕奴婢无知,没能听懂主子的话?”

夏时锦笑了笑,“阿紫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异世界的市场营销方式,阿紫能知道那才不正常呢。

耐心地给阿紫解释了一番什么是盲盒,夏时锦将鹂妃、文答应、魏常在的绿头牌子各挑出五个来。

为何选此三人,因为这三位刚好都在最佳受孕期内。

将十五个绿头牌子随机塞到了不同的香囊里,十五个“盲囊”就算做好了。

这每天都看名字翻牌子多无趣。

为了这三个月的子嗣计划,夏时锦决定给萧泽来点花样儿。

这叫什么?

这叫提高顾客的体验度。

作为公司或集团的高管,如何有效地向顾客推荐企业的产品或项目团队,用心很重要。

用心思了,那顾客的体验度便会好。

顾客感觉良好,那便会为他的满意而买单。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萧泽便是这后宫集团的顾客,后宫妃嫔则是她夏时锦带领的生育团队。

萧泽开心,才会心甘情愿地上交他的小蝌蚪。

心甘情愿做的事,那小蝌蚪的质量才能好。

以此类推,总之……都是好的。

第19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是夜,勤政殿。

灯火通明的大殿内,萧泽仍在批阅奏折。

二更的钟声从钟鼓楼那边传来,敬事房的李公公捧着木制托盘躬身进殿,走到了九思公公的身侧。

九思公公默契转身,正要从李公公手中接过那绿头牌的托盘时,却因花花绿绿的香囊看愣了神。

“这是怎么回事?”九思公公紧着眉头小声质问。

“回九思公公,这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敬事房的李公公按照夏时锦所言,一字不漏地小声学道:“皇后娘娘说,皇上夙兴夜寐,忧心国事,实在辛劳。这前朝之事帮不上忙,便想在这日常琐碎之事上,给皇上添点情致和乐趣,来帮皇上排忧解愁,博君王一乐。”

九思公公用拂尘的手柄指着那些香囊,又问:“那跟这绿头牌有何关系,皇后娘娘又为何擅自做主,把绿头牌都换成了香囊?”

李公公笑着言语。

“九思公公有所不知,这正是皇后娘娘的用心之处。”

“皇后娘娘还特意给这些香囊想了个叫法,叫‘盲囊’。”

“所谓盲囊,就是将各宫小主的绿头牌子随机放在香囊里,在不知哪个香囊里放了哪位小主牌子的情形下,由皇上随意抽选,是为盲抽。”

“而皇上抽到哪位小主,便由哪位小主侍寝。”

“皇后娘娘说这样充满了未知性和期待感,皆由缘分所定,也不失为一种情趣,愿皇上能喜欢。”

九思公公听了,眉间的不满散去,不禁一笑。

“皇后娘娘,还真是费心思了。”

李公公附声道:“那自是当然。”

“皇上......”

九思转身欲要请示萧泽的圣意,而萧泽早已闻言起身,走到了九思的身侧。

他看着那花花绿绿的香囊,唇角一侧斜勾,冷冷地嗔笑了一声。

随手捡了个香囊,萧泽将其就着烛火点燃。

香囊是绸缎而制,遇火便燃,片刻不到,里面的绿头牌子便显露出来。

修长且骨相极佳的手指将香囊撤掉,随手扔进了一旁的炭火炉里。

萧泽手握那个绿头牌子,“鹂妃”二字,赫然闯进在场三人的眼底。

九思公公在旁忍不住赞了一句。

“皇后娘娘的奇思妙想,当真有趣。”

萧泽剑眉轻挑,不屑道:“奇思妙想?怕只怕,咱们的皇后耍的是歪心思。”

“九思。”

“奴才在。”

“把这些香囊都打开。”

九思公公领命,与李公公当场将香囊一一打开。

结果……

五个鹂妃,五个文答应,五个魏常在......

九思公公和李公公看了,沉默了。

萧泽看了,被气笑了。

夏时锦美滋滋地刚要躺下睡养生觉时,收到了萧泽的传唤。

去勤政殿的路上,她便猜到,保不齐是那十五个盲囊都被萧泽给拆开了。

盲盒的魅力就这么大?

非要一口气都拆了?

到了勤政殿后,萧泽指尖敲打着桌面上的一个绿头牌,沉声同她质问。

“当皇后这么久了,难不成......还不知何为欺君之罪?”

夏时锦无法苟同。

这怎么能是欺君之罪呢?

盲盒本来就是这样的。

你买十个,可能十个都是一样的,玩的就是这个概念。

萧泽这个土老帽儿,啥都不懂。

不过,一部分甲方确实如此,啥都不懂,却喜欢在项目进行中指指点点,瞎挑毛病、乱提意见。

而如何说服甲方爸爸,那就要靠项目经理人的能力了。

夏时锦一脸从容地看向萧泽,开始为自己辩解。

“皇上为何认为这是欺君之罪?”

萧泽再次抬眸,那双黑眸狭长锋锐,里面满是天家的威严和肃杀之气。

“借香囊遮掩,换掉其他妃嫔的牌子,只留这三人由朕来抽,还故意做成十五份来瞒天过海,难道不是欺君之罪?”

夏时锦理直气壮地反驳。

“李公公可有跟皇上说过,这香囊里的绿头牌子都是不一样的?”

萧泽半垂眸眼,冷冷地看着夏时锦,片字未言。

夏时锦转眼看向李公公:“本宫交给你这些绿头牌子时,可有说过?”

一旁的李公公怯声接话:“皇后娘娘并未说过。”

瞧了一眼九思公公和萧泽的眼色,李公公又苦笑道:“可皇后娘娘也没说过,这绿头牌子里面只有三位小主的啊。”

夏时锦继续辩解。

“若臣妾事先说过这十五个香囊里是十五个妃嫔的名字,那的确算是欺君之罪。”

“可臣妾并未说过,而是皇上在看到这十五个香囊时,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才认为这十五个香囊里分别装了不同妃嫔的牌子。”

“且,这是臣妾为了给皇上舒心排忧,特意花心思安排的娱乐之事。”

“既然是娱乐,那便是一种游戏。而游戏的规则,自然是由设计游戏之人来定的。”

“这既然称为‘盲囊’,玩的乐趣就在于未知性、意外性和期待感,今日臣妾放了三个人的牌子,明日臣妾还可能放五个人的牌子,后日还可能放十五个人的牌子。”

“既然是游戏,为何就一定要中规中矩地放十五个不同的绿头牌子呢?”

“那岂不是失了游戏的意趣,而皇上每日都以一种方式翻后宫妃嫔的牌子,难道就不觉得乏味单调吗?”

“偶尔换换法子,反而会增添一些新鲜感。”

话落,夏时锦从怀里抽出一张宣纸,用力抖开。

白纸黑字,鲜红的国玺凤印,正是夏时锦劝萧泽签下的那份“合同”。

她身子弱,说起话来虽然有些喘,可字字都带个一股硬气劲儿。

“都说圣上金口玉言,一诺千金,皇上莫不是忘了,近三个月内,各宫妃嫔侍寝事宜,皆交由臣妾与敬事房来安排,皇上只管配合。”

“......”

萧泽看向夏时锦手中的那张宣纸,这才记起自己也有一份。

只是他没当回事,随手扔到炭火盆里给烧了。

此时此刻,萧泽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虽设想过夏时锦会想些花招,来安排妹妹夏修宜侍寝一事,却万万没想到她是这么玩的。

牌子确实是由他来翻,这看似主动权都在他手上,实则全由夏时锦掌控。

且她狡辩得又有理有据,这欺君之罪还真安不到她头上。

今夜一事,反倒显得自己无事生非,鸡蛋里头挑骨头,白白辜负了她这个皇后的一番心思。

拇指拖着下颌,修长冷白的食指自然而然地抵在唇边,萧泽眸眼幽深地盯着夏时锦瞧了片刻。

忽而,他低头轻笑出声。

不得不说,一场大火,倒是把夏时锦烧得有趣起来。

以前的闷葫芦都会忽悠人了。

见萧泽一言不发地拿起桌上的茶盏润喉,夏时锦试探性地给萧泽搭了个台阶下。

“既然皇上把盲囊都拆了,不如......就让鹂妃她们三个,一起来?”

九思公公和李公公听了,目瞪口呆。

大商开国元祖都没敢玩过这么花儿的。

如今的皇后娘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20章 阵亡

而萧泽也因夏时锦的那后半句,一口茶水没咽顺,被呛得咳嗽了好半晌。

“皇上。”

九思公公紧忙地上前替萧泽拍背,“要不要传太医?”

萧泽摆手,示意不用。

锐利的目光冷冷刺向夏时锦。

他咬字叱责:“荒唐!”

荒唐?

夏时锦差点没憋住,情绪外露,嘲笑出声。

纳了那么多妃嫔,让三个人一起给他侍寝,却就斥责她荒唐?

萧泽他又当又立,才是荒唐。

心中虽有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夏时锦却仍陪笑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都可,三个妃嫔一起侍寝又如何?”

“这天气冷寒,正好一个给皇上暖脚,一个给皇上暖背,一个给皇上暖怀,简直再好不过的了。”

“若是睡不着,四个人还可以一起打打叶子牌。”

夏时锦话音落后,勤政殿内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萧泽黑着脸,盯着夏时锦瞧了半晌,阴沉沉地白了她一眼,然后垂眸,拿折子,继续翻阅。

他冷声同九思公公吩咐:“送皇后回千禧宫,明日记得传太医,给皇后看看脑子。”

夏时锦垂着头,不服气地偷偷白了萧泽一眼。

她这脑子,背过元素周期表,算过数列微积分,懂得牛顿三大定律,知道爱因斯坦相对论,记过唐诗宋词三百首,学过国际鸟语ABC......

随便切块脑子下来,都比他萧泽智能又高端!

该看脑子的是他。

怕是早已精虫上脑。

......

待九思公公回到勤政殿后,见李公公还为难地站在殿外候着,他谨慎同萧泽请示。

“皇上,今晚侍寝一事......”

“就按皇后说的来,三个人都传到朕的养心殿。”

“......”

九思公公反应了一会儿,应道:“奴才这就去传。”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内。

萧泽随意披这一件绣有金龙的玄色长袍,带着一身水汽,长发半披半束地推开了寝殿与浴室间的隔门。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道轻柔温婉的声音同时响起。

美人佳丽皆穿着春光尽显的轻纱罗裙,一举一动间,殿内暗香浮动。

萧泽瞧也没瞧那三人,拖着迤地长袍,神色淡漠地从三人身旁踱步而过,在龙榻边上长腿大开地慵懒坐下。

他双手随意地撑在身后,端的自是一副恣意倦怠的风流之态。

“会下叶子牌吗?”萧泽冷不丁开口问道。

文答应和魏常在都是刚入宫的新人,第一次侍寝,两人难免紧张。

一个被萧泽的天子之威吓得快抖成了筛子,一个则紧张得尿意绵绵。

唯独鹂妃倒是一脸的从容淡定。

她反应了一会儿,夹着嗓子轻声细语地回道:“回皇上,臣妾会。”

命九思公公取来叶子牌后,萧泽将其交给鹂妃三人。

他单手撑着太阳穴,慵懒地侧卧在龙榻之上,饶有兴致笑道:“胜者留下,若再能赢朕,今夜便留下侍寝。”

虽说鹂妃也弄不懂,皇上今晚玩的是哪出戏,但她绝不想浪费这时隔数月的侍寝机会。

看了眼身后的两名新人妹妹,鹂妃暗自偷笑,心中自信满满。

今晚侍寝之人,必定是她。

而文答应和魏常在亦是有颗玲珑心思,自知不好得罪鹂妃和太后,乃至她们后面的柳氏宗族,互相递了个眼神后,暗中给鹂妃放水,陆续退出了养心殿。

鹂妃拿着叶子牌,含情脉脉地看着萧泽。

烛灯的映衬下,平日里冷寒威严之气减弱,倒又多了几分公子温润如玉的俊美。

不经意的,目光扫过那衣袍下露出的胸膛和纹路分明的腹肌。

鹂妃朱唇轻抿,羞得红了脸。

被美色迷得恍了神,鹂妃这一局叶子牌也打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直到萧泽的一声“朕赢了”,鹂妃的头脑才清醒过来。

“皇上......”

鹂妃眼巴巴地看向萧泽,端的是楚楚可怜的撒娇之态。

“只是游戏而已,皇上不会真要让臣妾走吧?”

萧泽抬手摆弄鹂妃的耳垂,笑得恣意又风流。

他声音倦怠微磁,眼神深邃迷人,迷得鹂妃只觉得心都要化。

“用皇后的话来说,游戏玩的就是情趣,等鹂妃的叶子牌何时能赢过朕,朕便留你侍寝。”

**

次日。

千禧宫,早安会。

夏时锦在听到萧泽招鹂妃三人去养心殿打叶子牌时,也颇为意外。

没想到萧泽竟然真照着她提议的去做了。

就说他又当又立吧。

前脚让太医给她看脑子,后脚还不是传唤了三人去侍寝。

可在听到昨夜侍寝三人小分队一律“阵亡”时,她惊得差点没闪到舌头。

“输......输了?”

三个人都没赢过皇上一个人?

文答应看向情绪低迷的鹂妃,喏声惋惜道:“本以为鹂妃姐姐叶子牌打得好,能赢过皇上的......”

无须多问,夏时锦也听出了文答应的话中意。

文答应和魏常在位份地,相当于公司的底层职员。

当下属的,哪有不给领导留颜面的。

昨夜,定是文答应和魏常在故意输给鹂妃。

可没想到鹂妃却也是个不争气的。

宫斗不行,要靠太后。

那打个叶子牌,都不行吗?

业务技能如此之低......

夏时锦恨铁不成钢,用力拍了下茶桌,震得茶盏都蹦了一下,发出瓷器碰撞时的轻微声响。

她压下让她们回去写检讨的冲动,看着鹂妃三人开始说教。

“身为侍奉皇上的妃嫔,连个叶子牌这么基本的技能都不行,如何能讨得皇上的欢心,获得恩宠?”

“今日回去复盘一下叶子牌为何会输。”

“尤其是鹂妃,两位妹妹把这么好的侍寝机会都让给了你,更应该好好思考下这次为何就输给了皇上,琢磨下次如何赢过皇上。”

“各位姐妹也不要置身于世外,回到各自宫里,都要找人好好练练叶子牌,免得以后皇上拿叶子牌卡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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